答应吗？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根本谈不上风险。
但是，好像依然会有顾虑。
沈轶扪心自问：你在担心什么？老霍尔还有其他目的？毕竟，哪里有从天而降的好处呢。
好吧,想想空间钮、系统,不能说没有。但俗话说了，事不过三。接连三次好处，都被自己遇到。要是他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怎么会在e109上出生？
沈轶把自己问住了。
思绪卡住,干脆往另一个方向蔓延、游走。
这么说起来，最开始遇到兰渡的时候，自己也是类似的心情吧？
不,不太一样。对兰渡，可能是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沈轶根本不觉得系统能从自己身上图谋什么。这么一来，他下定决心、与兰渡绑定，反而要容易很多。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也越来越信任对方。比如现在，面对眼前大事,兰渡的建议也在沈轶的考虑范围中。
他没有去看小机器人在的方位,而是在脑海中呼唤：“兰渡？兰渡？”
兰渡第一次出现，就是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开口。沈轶决定赌一把，认为自己这么叫了,兰渡同样会给他回应。
他所想不错,兰渡的确开口了，嗓音回荡再沈轶耳边，老霍尔却听不到。
他问：“宿主？”
沈轶：“分析老霍尔伤害我的概率有多大。”
兰渡停顿片刻，回答：“12.7出于一个重病、残疾的人,对拥有健康身体的人的妒忌。”
沈轶说：“听起来还好。”
兰渡：“对。系统认为，即便到了霍尔先生恶意爆发的那天，他真正伤害到宿主的概率依然很低。”
沈轶说：“有多大概率，他能顺利造出离开这里的机甲，去找那个基因修复舱？”
“49.8，”兰渡回答，“主要变故出现在霍尔先生的身体状态，以及宿主离开e109后会遇到的事情上。”
“也就是说，”沈轶总结，“我留在这里，真的能够有造出机甲的那天。”
“98.1的概率，”兰渡道，“霍尔先生已经搜集了绝大多数零件。剩下的问题，在于机甲拼装、在拼装过程中保护好机甲，以及找到足够多的能量液。”
“我知道了，”沈轶念了一句，“总结一下，他确实需要我。我呢，也需要他准备好的材料，以及他的手艺。”
兰渡笑了一笑，说：“是。我正要给宿主提供这方面的建议到现在，宿主已经完成各星区的基础课程，并在中级课程上有了一定了解。所以，是到了开始锻炼动手能力的时候。”
沈轶：“好。”
一人一系统商讨完毕。在老霍尔的注视下，沈轶的手指蜷起一些，点头。
老霍尔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你思考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久。”
“是吗，”沈轶礼貌地回答，“这毕竟是一件大事，需要郑重。”
“哦，”老霍尔应了声，“那么，你今天就搬过来吧。”
沈轶：“好。”
老霍尔：“对机甲，你有什么认知？”
沈轶想了想，说：“我藏了一些零件。”还是先不要暴露空间钮的存在，“在外面的一个洞穴里，到现在还没被发现。”
老霍尔感兴趣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要从头教起，没想到，沈轶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仔细问起沈轶究竟藏了什么零件。沈轶给他描述，顺道解释：“因为之前找到一本机甲上的修理手册。虽然看不懂，”e109上的普通小孩没道理认字，“不过我能看明白上面的图画、把图画里的内容和真实的机甲对照。我想，只要找够图画里的东西，就能拼装出一台真正的机甲了。”
“那你大约要等许多年，”老霍尔说，“好了，今天你先搬家。过段时间，我们去找你搜集来的那些东西。”
沈轶点头。
就这样，沈轶被老霍尔收学徒的消息在棚户区传开。
这算是一个颇大的“新闻”。一时之间，棚户区里各个有孩子的人家都颇有怨言，觉得老霍尔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做了决定？明明自家的小孩同样聪明。
听说了吗？在老霍尔那边，沈轶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异兽肉，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棚户区的人们绘声绘色地说着这些“传言”。虽然是不知从何处听来的东西，可每一个人都能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可惜的是，事实与他们所说的完全相反。
当了学徒之后，沈轶非但没吃到老霍尔拿出来的东西，反倒把自己库存掏了一大半，充当自己和对方每天的口粮。
虽然老霍尔说，以自己的身体情况，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吃什么都一样。但沈轶还是觉得，对方活得久一点，能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也多一点。
他这么“大方”，让老霍尔惊到。
他虽然猜到沈轶有营养棒，但的确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沈轶干脆解释了自己的发现。老霍尔听完，意味深长，说：“原来陈宏达是因为这个去追你的。我说呢，黑匣子……也就是伊森他们不懂。黑匣子只有对交战双方才有意义，对我们，可没有用处。”
沈轶不置可否。
老霍尔也没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说到底，和其他人一样，他不觉得陈宏达的死与沈轶有关。自己这个学徒，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运气不错。
一段时间过去，曙光二路上有了新的狩猎队，沈轶也把自己找到的零件们带回老霍尔住处。
他还是在不断听课。用的理由是寻找营养棒，每天都要离开半日。
早晨出去，中午归来。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都和老霍尔一起修理送过来的器械。
沈轶还发现，老霍尔手上，竟然也有一个空间钮。
容量不大，比不上他后面兑换的那个。但和之前捡到的空间钮相比，已经足够了。
沈轶想了想。不久后的一天，他把之前那个空间钮再度“捡”了回来。
老霍尔看在眼里。他的目光，让沈轶觉得，对方已经洞悉自己最开始的谎话。不过，他心理素质很好，完全不显得慌乱。
老霍尔也没多说。
他教着沈轶，修好空间钮，顺道开口：“正好，你以后遇到机甲，就可以拿这个来装东西。我给你写一个单子，你对照着来。”
沈轶点头。
等单子写好，他对照着上面的东西。最开头两样，自然是能量液、营养棒。接下来，就是他这段时间认识的各种机械装置。wap.xs74w.com
这样一面学习，一面实践，慢慢捡着东西。时间一天天过去，沈轶的个子又长高一些。他不再在其他人面前假扮出瘦弱的样子，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学徒被老霍尔养的很好。
虽然实际情况是，沈轶养老霍尔。
长话短说。一年之后，沈轶十岁半，他和老霍尔共同打造的机甲有了雏形。
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把机甲带去荒野调试。整个过程要非常小心，不能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中。
能量液在不断累计，营养液也攒了足够吃三年的分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异兽肉。
用老霍尔的话说，等到营养液吃完的时候，异兽肉就是他们最后的口粮。
沈轶没有反对，只是想，既然这样，还是有必要把辐射净化器兑换出来。
这个时候，老霍尔已经非常虚弱了。
他时常说，自己一年前把沈轶捡回来，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如若不然，他此刻怎么可能是坐在机甲驾驶舱里，做着最后的调试，而非被人抢走所有积蓄，在垃圾山上等死呢？
沈轶没有回应，继续调试。
他们已经决定，离开的日子就在十天以后。
这十天，老霍尔挂了“闭门谢客”的牌子。其他人大多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会前来找寻。
没人知道，这对师徒已经不在棚户区了。
在机甲的保护下，沈轶和老霍尔不必惧怕荒野中的异兽。
老霍尔在副座上咳嗽。他咳的声音很大，时常会咳出血来。
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这会儿，面上只绷着一层皮而事实上，从年龄来算，他根本谈不上“老”。
三十五岁。在e109以外的地方，他很可能还没毕业，只是学生。
沈轶给他倒了一杯水。老霍尔摆摆手，说：“这就要走了。”
沈轶看他片刻，转头，目光落在和老霍尔一样的地方。
他们都在看棚户区。
老霍尔说：“这里的人，之后会怎么样？”
沈轶心想，大约是和之前一样吧。
出生、死去。
辐射、人心……
希尔文他们从陈宏达住处带回来的五六个孩子只活下来一个。是个小女孩，已经没了家人，这会儿，被蒋武当做妹妹一样照顾着。
这群孩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像是e109星上的每一个人一样，每一天，都可能是他们的死期。
想到这些，沈轶心中略有触动。
他正要开口，面前的操控面板却响起一阵警报声。
老霍尔面色一变，看向操作板。片刻后，又手指发抖，看向天空。
“是什么东西……”
他问。
有一片光亮，在e109星之上，越来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沈总发现了，自己对兰兰好像有点双标……
沈总：这一定是因为blablabla合理解释
江：不，只是因为他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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