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走过了紊乱的磁场区,进入了停尸房。
绷带盘腿坐在昏暗房间的中央。尸油顺着柜子的缝隙流出来,浸泡地板,渗入每一丝空气中,他没有开灯,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坐在黑暗里。
“提琉斯元帅。”渝州轻声呼唤。
绷带:“是你。”
渝州:“是我。”
绷带:“你来干什么?”
渝州:“我来协恩图报。”
“哈。”绷带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开玩笑的,我来是想问先生您一件事。”渝州诚恳道,“您手上是否有一件东西?能够复活已经死去的人。”
绷带没有问渝州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这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渝州听到他近乎默认的话语,松口气,在他的对面坐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可以复活一个人吗?”
绷带没有说话,眼神晦暗,望向了身边的铁柜。
渝州看着藏尸格上那个冰冷的名字,嘴唇微微翕动:“这么看来,所谓的复活道具并没有想象中的功效。”
绷带往嘴中倒了整整一瓶烈性布朗格,好似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口袋,即便毁去也不值一提:“东西不假,很多年前,我曾经用它复活了我的孩子,但让他复活的却非种子,而是种子中开出的复生花。
“苛刻,艰难,这些常人形容困难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复生之种开花的难度。
“而当那朵生命之花终于绽放时,我才发现我失去了我的妻子,我的战友,我的导师,他们在帮助我的旅途中丢掉了性命。有些被恒星风暴吞噬,有些则葬身于巨虫之口。”
“你没有想着再去复活他们吗?”
“怎么可能。每一个得到它的人都会陷入这种怪圈,救了第1个,便想救第2个,救了第2个,便想救第3个。循环往复,永无止境。有时我甚至觉得我是幸运的,当我想救第2人时,才发现能让【它】开花结果的物种已经灭绝。”
“什么物种?”渝州心中恍惚,似乎不久之前,他才刚听说过一个物种的灭绝,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绷带:“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雪岭圣树。”
渝州心道果然。但仔细想想,这并非毫无征兆,阴阳逆转,以通人间黄泉的鬼树世间难寻,以他目前所知的,只此一家。
也不知这树种背后藏着什么秘密,所谓的起死回生又究竟是何原理。
绷带从空间中拿出一张卡牌,那卡牌层层折叠,厚如字典,在他的两根手指下,自冰冷的地面滑到了渝州面前。
渝州迟疑着,还是捡起了那厚实的卡牌。
【复生之种】:其花朵可以复活已死之人。
等级:ss
附录:种子的产后护理。
渝州随手翻了翻附录,就被那天文数字的材料震慑住了,光是让种子发芽就需要300日的悉心呵护,900多种珍惜矿物与营养素的加持,更别提生长,开花了。
“希望是万恶之首,它会不断延长人们的痛苦。如果你想要延续我的痛苦,就把它拿走吧。”绷带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他给出的不是一张ss卡牌,而是一根小草,一个笔盖,一粒可以随意拂去的尘灰。
“这就给我了吗?”渝州觉得自己与这个佛系的世界格格不入,“为什么不再挣扎一下,说不定,公约之中已经有人得到了雪岭圣树的种族卡。”
“十几年前,我也曾问过这个问题。”绷带往嘴中灌了一口酒,“十几年后,或许也会有人这样问你。”
看来这张卡并非来自副本,有人将它送给了绷带,渝州猜测:“那个人看起来一定跟你一样,一身落拓,满目萧然。”
“呵。”绷带笑了笑,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愈发狰狞,“他与我不一样,他和落拓完全沾不上边。”
“嗯?”
“如果用现下流行的词汇形容他的话,那就是乐子人。”
渝州被他挑起了好奇心:“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绷带拿着酒瓶,在地上笃笃敲击,似乎是在回忆过去:“渝州。他叫渝州。”
一瞬间,渝州脸上的笑容凝固,表情僵硬在了一个滑稽的角度: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叫渝州。”
“渝什么?”
“州。”
“什么州?”
“渝。”
“渝什么州?”
绷带闭上了嘴,幽幽地看着他,直到将渝州看的毛骨悚然,才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他渝州跟我润十一有什么关系?”渝州强装镇定,然而心中早就翻江倒海,渝州…是九州八荒的州,矢志不渝的渝吗?
为什么?为什么十几年前,这个和他有着一样名字的人会把复生之种交给绷带?而这个人又是否知道,他所托付的人会在十几年后来到这里,遇见一个和他有着同样名字的人?
渝州很想把这当成一个巧合,毕竟他的名字并不生僻,可命运逼迫他放弃那种单纯的想法:“那个渝州长什么样?”
他和绷带相处那么久了,如果真的是他,绷带没理由认不出来。
“说实话,我分辨不出外族的长相,更何况已经过了那么久。”绷带将饮干的酒瓶往旁边一放,安静地望着他。
脸盲吗……渝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将复生之种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他说……”绷带难得抽动了一下嘴角,“我交给你的东西会给予你不幸,所以,是兄弟就来砍我吧,我的名字叫做渝州。”
“是兄弟就来砍我吧?”渝州咀嚼着这几个字,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不是他,这绝对不是,他不可能拿这种至关重要的事开玩笑。
“您能再好好回忆一下,见到他的那一天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当时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渝州追问道。
看在渝州拯救了黑提斯一众人的情分上,绷带答应了,他闭上眼,眉峰渐渐拧紧,“那是一个夜晚,我的飞船在白色航道上行驶,仪表盘突然发出警告,提示飞船的储油量不足,于是,我登上了一个老旧的宇宙服务站,在那里遇见了他。”
他的描述十分简练,“我们在那里呆了三天两夜,他是一个出色的老千,我们赌了23把牌九,12局金门,53场猜先,他一把未输。
“在这期间,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的名字,并向我吹嘘他的称号,还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我只当他在吹牛。临别时,他将【复生之种】交给了我。”
“什么称号?”渝州心有所动,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xx之主吧?”
绷带摇头否认。
渝州放下心来,看来确实不是他。
“是宇宙海王;恐怖如斯。”绷带神色复杂,显然严肃如他,也被这两个称号雷到了。
“宇宙……海王?恐怖如斯?”渝州哭笑不得,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还挺有幽默细胞的,“这么霸气,不知他的鱼塘里养了几条鱼?”
“他说,莎拉维尔排行榜前十都是他的鱼。”
“他是来搞笑的吗?”渝州被逗笑了,“说大话也不怕那些鲨鱼跳起来,一个神龙摆尾,碾碎他的小鱼塘?”
“除了死海之主卩恕。”绷带不紧不慢地补全了前面那句话。
“除了……”渝州瞳孔一缩,骤然抬头,“你有问他为什么吗?”
“他说那一位已经被人圈养了。”
圈养了……渝州反刍着这个回答,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十几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渝州,他养了一池的鲨鱼,个个膘肥体壮,雄霸一方。除了卩恕,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绷带:“更古怪的是,他在向我介绍他正妻时,用了赛宁这个名,莎拉维尔第四,白色航道的首领赛宁。”
“这怎么可能!?”渝州准备有时间就给下巴装一个保险扣,否则终有一天它会不堪重负,掉落在地。
原因无他,他记得很清楚,排在莎拉维尔第四的,是深渊罪母艾伦汀娜。而赛宁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说过。hTtPs://wap.xs74w.com
“我怀疑他脑子里长了东西,那个渝州。”绷带敲了敲脑袋,表情严肃。
渝州:“……”
或许是脑子里长了东西,长久的思考并未得出结论,渝州与绷带道了别,离开了地下颠倒城。
“承认失败,有时是一生中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却并非一定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小心点,你拿走的东西,并非希望,而是不详。”
风中飘来了最后的告诫。
。。。
烈日如火,尘土飞扬,山丘上的风今日也没有停歇。
渝州一路向西,来到了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地盘。
“把你们的负责人找出来,就告诉他润十一来了。”渝州踏入协会飞船的大厅,拦住了圆滚滚机器人,从他手中截胡了五杯白水,这才稍稍湿润了被沙漠吹干的喉咙。
警报声很快响了起来,手持武器的机械警卫像变魔术一般出现在了他的四面八方。
一颗颗梭形的子弹如香槟盖子,砰砰几声,弹到了空中,将空气烧灼出了一条条白痕。
“这是干什么呀?”渝州手持杯子,自白痕之下岿然不动,“虽然咱俩已经是100尘的朋友关系了,可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吧。”
说完他将杯子放在了圆滚滚机器人的手中,微笑着看向协会的负责人--恃。
“稻草垛子”恃吐着他的大烟圈:脆皮小子,你还敢来,确实是有几分胆量。
渝州:“我为什么不敢来?”
恃手持烟杆站在众人中间,焦黄的长毛在身后飘荡:就凭你不希望云刑死。
渝州耸肩:“我那是不希望他死吗?我都已经把深思熟虑的处刑人演成铁憨憨了,你还想让我怎样。直接跳到云刑面前,告诉他,就是我把你卖了,今天你要是没死,不用你动手,我直接白给。”
“狡辩并不能为你洗脱嫌疑。”恃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化成最牢固的绳索,将渝州牢牢捆住,“不过你敢单枪匹马进入此地,依仗的应该不是勇气吧?”
渝州不躲不闪,笑眯眯道:“我向来是个有勇气的人,恃先生觉得呢?”
恃将烟圈扫去,淡淡道:“说出你的来意吧。”
渝州拉出一张带扶手的单人沙发,旁若无人地坐上去,用拳头支着下巴,注视着毛发微卷的恃:“还记得我们两人的契约吗?”
恃:当然。
渝州唇角掀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现在,机会已经送到了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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