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超越死亡、连魂灵都泯灭于虚空的痛苦,让他心有余悸。
“这就是你们的灵感挖掘之旅吗?这种程度的体感是否应该事先说明?”渝州抬头,质问npc女士。
他毫不怀疑,某些患有心脏疾病,或本身意志力较差的人,可能会被活生生疼死。
然而,没有回应。
简陋的车厢内,npc女士消失了。
怎么回事?渝州脑海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他快速翻身下床,移开车厢门,探头向外看去。hTTps://WWw.xs74w.com
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玩家,没有npc,连向来尽忠职守的木偶售票员都失去了踪迹。
只剩下过道上悬挂的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渝州迟疑着迈出脚步,敲响了其他玩家的房门,但没有一扇为他敞开。
所有人好似在这一刻,都人间蒸发了。
是命运赌盘搞的鬼吗?灵感小屋的出现,是否也是他的手笔?渝州脑子乱哄哄的,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脚底传来一丝凉意,才猛然惊醒。
他的鞋呢?
还有身上的浅色衬衣,为何变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就在他疑惑之际,标注着【医务室】的房间后传来了窃窃私语。
“--病床…必须要增加剂量…做好心理准备…”
回忆如闪电划过,渝州想起了那声音的主人,她是慧津私人医院的某位护士,再结合病号服,他大致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灵感是什么?艺术又是什么?这是一个永恒经典的问题,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很多人试图用一两个显著特征为艺术下定义,但都失败了,总有一些艺术无法包括在那些显著的特征下。
比如情感学说,它排除了并不具备高度表达性的艺术,比如概念和极简艺术。
但不可否认,依然有很多人信奉,艺术的本质便是情感的表达。
而所谓的挖掘灵感,便是品尝极致的感情。
渝州有9成把握,虽然他现在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回到了入睡前的列车,但实际上,依然身处灵感之旅中。
他甚至可以断言,他刚刚所抽到的主题,就是痛苦与恐惧。
渝州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嘴角掀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令人畏惧了,而他,并不畏惧死亡。
就在这时,一张红色剪纸从车厢顶部飘落,落在了他的脚下,渝州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红色的剪纸形如眼睛,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孔洞。有不知名的东西,正透过那个孔洞静静地凝视着他。
“是谁?”
渝州一脚踩在那红色剪纸之上,却像是踩碎了一具尸体,无数鲜血和内脏飞溅而出,沾在房门上,沾在那一个个精美绝伦的茶壶图案上。
下一秒,茶壶内的液体像火山般喷发,所过之处皆被染上了一片血红。
那红色的液体流淌汇聚,再次化作一张张红色剪纸,如蝗虫过境般,密密麻麻铺展在整个车厢壁上。
渝州的心脏如擂鼓般,咚咚咚地跳动起来,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迈动,向前方奔跑,而那红色的剪纸,也如影随形,如潮水般向他奔涌而来。
车厢就犹如痛苦般绵长,一节连着一节,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够了,这只是一场灵感之旅。”渝州停了下来,扶着双膝喘着粗气,此时此刻,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都已被眼睛形状的红色剪纸所覆盖。
那些剪纸好似失去了生命,在疯狂的扩张之后,寂静下来,只偶尔在中央空调吹拂出的暖风中轻微摇晃。
“仅此而已吗?”渝州喃喃道,他承认他确实受到了惊吓,但一想到这只是一场虚拟之旅,恐惧就很快褪去,不留痕迹。
但他没有放松,所有的铺垫都已做好,这场剧目不可能在高/潮来临前戛然而止。
一定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果不其然,
下一秒,所有的红色剪纸都剧烈颤动起来,于中间撕裂出了一道伤口,伤口向两边拉开,扯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渝州呆立片刻,随后缓缓走向车窗,顺着那上千个孔洞看向了外面的世界。
冰冷,寂静。
空气沉重的像粘稠的液体。
茶壶号列车就这样静静行驶在幽邃黑暗的第八维,行驶在没有轨道,没有陆地的虚空中。
命运汇聚而成的十字如群星闪烁,从无穷远处延伸而来,将死亡贯穿,点亮了半个天穹。
它是所有概率的顶点,也是所有命运的主宰。
在它的庇护下,一个个命运生物自黑暗中苏醒,于虚空中显出了身形。
他们体型巨大,却沉默不语,只是将冰冷的,没有情感的眼球贴在了红色剪纸的孔洞上,对准了车厢内的渝州。
于是,所有的孔洞都不再空白,染上了命运的色泽。
奇迹线被狠狠弹拨了一下。
梦境碎裂。
**
渝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他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只看到了一个魂不守舍的落魄之人。
清水哗哗直流,落到水池中,飞溅出细小的液滴,擦着渝州手臂上的皮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被人窥视的感觉应该就是如此吧,湿润的,隐秘的,带着细微的电流感,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渝州一头扎进了水池之中,发丝飘荡,任由冰冷的液体没过他的脸颊。
他们都在看着我吗?
吃饭,睡觉,撒谎,生活,搏命,夸夸其谈,真情流露……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窥视下吗?
渝州询问过npc女士,但温柔的女士并不知道答案,她对卡牌的原理一无所知,也从不询问体验者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分不清是身体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渝州直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乌黑的眼眸倒映在镜中,锋利的像一把刻刀。
必须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安定下来的渝州首先询问了磐神,得到了车上无法使用命运卡牌的解释后。
他回到了座位上,沉吟片刻,将纸笔取出,命运如潮水汇聚于笔尖,写下了一句话:
你们一直在窥视着我?
那文字扭曲怪异,即便被书写出来,依然像绕行的电子,做着永不停歇的运动。
渝州看了看那句话,犹豫片刻,又在前方补充了一句:
亲爱的骰子的第一个点数。
但很快,他就将那一行涂抹掉了,真是看着都恶心。
写完了想要询问的问题,渝州从口袋中取出了【七个点数的六面骰】,直接将纸条卷成卷,从第一个点数的孔洞里塞了进去。
自从得到命运线和概率线,命运生物的形象变得清晰,他们之间应该可以无障碍交流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方式是否可以联系到远在第8维的生物,也不知道这种通讯在车上是否被允许,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个明确的结果,或者等待再次陷入更漫长的等待。
很快,骰子有了反应,它自行抛起,又摔落于桌面,从那向上的第1个点数中,喷吐出了一道黄色脓液。
还好渝州反应灵敏,脑袋微微一偏,躲过了这可怕的毒液攻击。
液体泼洒在墙面,形成了同样扭曲纠缠,不停变化着的文字:
叫爸爸。
文字很快淡去,渝州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镂空的点数,看着它有再次喷射的迹象,便直接用小纸团将它堵了起来。
居然真的可以……【七个点数的六面骰】不是卡牌,也就是说不产自公约的命运道具还是可以使用的。
思考间,他将同样的纸条塞进了第2个点数中,只是在前方增加了一句:
二哥,晚上好。
很快骰子便高高抛起,第2个点数面朝上方,抛出了一段抽动的文字:
小七,别和大哥置气,你知道的,他是个行动派,不会说话,实际上还是疼爱你的。小小透露一下,很快你就不是老么了,你将新增1亿个弟弟,开心吗?
开心,哈哈。
渝州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随后将第二个点数也堵上了。
有感于这种方式效率太慢,他直接向剩下的四个点数,都发送了纸条。
很快,短信一一传来。
老三:风发出阴险的笑声,将月亮切成了5片。停尸间里欢声笑语,一个干瘪的肺被肝脏痛殴了23下。
老四:有吗?有这回事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老五:是的。
老六:哇哇哇哇哇-
狂轰滥炸的信息中,渝州摁了摁太阳穴,算是搞明白了六个点数的性格。
老大不说人话,老二废话太多,容易脑补,老三意识流,老四不在状况,老六可能还是个婴儿,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只有老五,全家人的希望。
将其余5个点数都堵上之后,渝州又写了一张纸条,塞入了第5个点数中:
有多少人?
骰子的第五个点数:有能力的全部。
渝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有能力的全部是多少人?这规模要用亿计数吧。从前只有一个厄运,就让他欲生欲死,现在来了那么多,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但渝州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伸手便能毁掉他的家园,并且曾经展露过这样的想法,那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监视他,甚至毁灭他。
但能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渝州无法想象,日后的每一天都将是一场大型真人秀,所有的私密举动都暴露在他人眼前。
沉吟片刻,他再次在纸条上写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和【命运赌盘】做了分割,你们还会窥视我吗?
回复只有两个简简单单的文字:当然。
渝州的心态有些失衡,他飞速书写,落在纸上的字迹显得很是潦草:为什么?有能力有想法的是他不是我。
这一次,回复隔了很久:
因为,
你是奇迹。
拒绝了万有之有的奇迹。
渝州丢掉笔,仰倒在椅背上,双手忍不住捂上脸颊,究竟,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窥视?
他的思维发散开来,那些命运生物面对【命运赌盘】时,只有敌意没有杀意,这种态度着实有些奇怪。否则,所有人一起上,他不信【命运赌盘】能逃出生天,除非……
他又想到了当时的猜测,赌盘需要他做的事,很可能与拯救第九维有关。
结合命运生物们奇怪的态度,或许,这件事的方法只有【命运赌盘】才知道。
不,或许是只有阿克苏才知道。
渝州重重叹息一声,
难道说,真的只有完成了契约,才能摆脱这种无处不在的监视?
不,他绝对不会让这种生活,在他命运中多留一日!
两日后
红日高悬枝头,照亮了寒风瑟瑟的冰原。
“朋友。这几日你都没什么精神,今天看上去倒是好多了。”列车餐厅,任命油腔滑调的说道。
“嗯。”渝州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在外人面前保持了距离。
“想开了?”
“躺平了。”渝州漫不经心回答道,随后,拒绝了乾婆一起打球的邀请,直接走入按摩室。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任命撇了撇嘴,信你个鬼,你要能躺平,母猪都能上树了。
按摩室内,渝州闭着眼叫了4个仿真机械人,要了一整套马杀鸡。
技师很有专业素养,按渝州的要求变形成章鱼后,便开始勤勤恳恳的工作。
渝州像一张烙饼似的躺在了床上,一边享受着精油马杀鸡服务,一边目无焦距,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雪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车顶一跃而下,铺满了整个外车窗。
渝州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只橘黑双色的松鼠,绿豆大的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看着那堪比虔婆大腿的壮硕体格,渝州不由感叹果然只要身上带点橘,这体重就控制不住了。
“咦,有新旅客到了。”正奋力推背的仿生机械章鱼吐出一个泡泡。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火车便开始减速,然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有新客人上车了。
“哎。好日子又到头了。”渝州呢喃,纤长的睫毛将凤目中那丝异样的光芒遮挡,“是时候做小伏低,伺候新来的大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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