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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个微缩星体被放置于黑木为底桌的模拟立场中,恒星明亮似火,行星沉默似夜,被碎钻般的小行星带包裹。
渝州擦了擦球杆的皮头,“我来说明一下规则,猜词语很简单,我们把词写在纸上,双方每打一杆,便询问一个问题,只能用是与否回答。最先猜出谜底的便是赢家。
但是,有一个限制。”
渝州竖起一根指头,“这个词必须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存在于这个房间…”坦科夫斯基看向面前的星辰天体,握着球杆的手臂微微收紧,“我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了。”
“不愧是盲棋先生。”渝州笑了笑,眉眼弯弯,只那新月般的弧度中透出一丝孤月独有的沁凉。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吗?他增加限制的目的,首先是为了缩小词组的范围,无论坦科夫斯基想使用冷门的桌球术语,还是别出心裁的动词词组,都将变得有迹可循。
其次,也暗藏了一个陷阱,当坦科夫斯基将视线聚焦于实物,渝州自己则可以跳出眼前的一桌一椅,将词组扩大到整个物理学的范畴,化实为虚,大大提升词组被猜出的难度。⑦④尒説
毕竟,物理属于整个宇宙,也属于这个房间。
只可惜这两个目的在一开始便失败了。
渝州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
坦科夫斯基不再言语,接过渝州递给他的纸张,背身走向了阴影。
他笨重的机械手臂在小橘的上蹿下跳中微微颤动,歪歪扭扭的字体落在了雪白的纸张上,那是一个光读着就十分拗口的单词。
坦科夫斯基将纸叠好,压入一旁的早已准备好的茶壶下。
与此同时,渝州也将他的纸张叠好压入了茶壶下。
“请。”渝州十分有风度的将第一杆的机会让给了坦科夫斯基。
“你所写的是一个动词?”坦科夫斯基弯腰,笔直的球杆对准了一颗小行星,几乎没有等待,他手腕发力,球如闪电般飞了出去,与渝州最外圈的小行星碰撞。
“咚-”行星被击打出去。在立场周边来回碰撞,最终落入了东北角的黑洞内。
第一杆,进。
“不是。”渝州将半个身子撑在台桌上。眼,手,杆已瞄准了一颗缓缓转动的小行星,声音低哑,“你所写的词是一个名词?”
“是。”
“呵。”渝州击球的动作一顿,那浑身紧绷似弓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犹如扯紧的皮筋突然卸去了力。
球并未击打出去。
“你似乎并不意外。你早就猜到了?”渝州用球杆支着脑袋,懒懒道。
坦科夫斯基老实地点点头。星空桌球在被纳入竞技赛后,便增添了规则,每一杆最多用时40分钟,而对手显然不会忽视这条规则。
渝州也不觉得惊异,“这么说你是做好每一杆都打40分钟的准备啦?”
坦科夫斯基再次老实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渝州突然捂着脸放声大笑起来。待笑声渐止,他那略带湿润的眼眸才在指缝间打开,盈盈地望着坦科夫斯基,
“你很膨胀。现在是公约时间晚7时49分,从现在起到下一次投票还剩差不多12个小时,也就是说,你最多还能挥18杆。
“你是觉得你能在18杆内,将我的主恒星打入黑洞,还是在18个问题内,猜出我写在纸上的词?
“哦,我忘记了,按我俩的约定。你需要同时做到这两件事,否则,就算我赢。”
“嗯,你说的很对。”坦科夫斯基表情没有变化分毫,依然如小学生般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
随着坦科夫斯基的三次表态,原本自信满满的渝州开始变得迟疑起来,“你…就如此自信?”
“不是自信。”坦科夫斯基摇摇头,“在荷鲁斯,我下的每一盘棋,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有悬念的对局才有意义,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渝州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坐到一张深色绒布的宽大椅子上,随着180度的旋转,他瘦弱的身躯埋在了高耸的椅背后,
“40分钟后再见。”
“40分钟后再见。”坦科夫斯基也学着渝州的样子,为自己和小橘各找了一个柔软的窝,躺坐下来,同时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桃榛子,替小橘剥起了壳。
整个桌球车厢变得分外静谧,只有钟表指针滴答滴答划过时间的长廊。
40分钟后。
渝州随意挥出了一杆。
空杆。
属于他的行星咕噜咕噜滚了2个厘米,停下了,什么都没有碰到。
“你所写的单词是一个名词?”坦科夫斯基再次挥出了一杆,再次将处于小行星带外侧的一颗行星击入了黑洞。
“不是。”渝州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所写的单词描绘了一个物理概念?”
“是。”坦科夫斯基回答的十分干脆。
“看来我比你快了两个问题。”渝州耸耸肩,又坐回了自己的宝座。
坦科夫斯基默不作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是一个40分钟。
这一杆,坦科夫斯基没有好的角度,只将球打入了腹地。
“你所写的是一个数词?”这一回,他问的有些迟疑。
渝州却给了第一个肯定的答案:“对。”
在公约中,数词和名词并非从属关系。
坦科夫斯基拿着杆的手微微一顿,叹息道:“看来这必定是个无理数。”
“你不用套路我。我不会回答的,或者,你可以尝试读一读我的表情。”渝州将一颗暴露在外的小行星“挪”到了靠后的安全位,“你的词描述了一个具体的物理行为?”
“不是。”
“哎呀,失误了。”虽然渝州嘴上说的十分遗憾,但神色表情却依然轻松。
别看他现在领先了2个大步,但渝州对最终破解谜题,没有任何想法。
毕竟,他对物理一窍不通,即便现在可以进入超域,也无法在那浩瀚的知识中,精确定位。而两人之间语言不同,又无法使用询问拼音或者英语首字母这种笨办法,来强行拼写出这个单词。
同理,坦科夫斯基也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导向一个结局,两人在无休止的询问中迎来第二日的投票。
那样,也就代表着渝州的获胜。
接下来的两次塔科夫斯基分别问了,“这个数是一个物理常数?”(是)
“这个数是无理数?”(是)
而渝州问的则是:“这个词是一个物理理论?”(是)
“这个理论描述的是量子力学的概念?”(是)
“我提醒你一句,传统的经典力学也是量子力学的一种近似。”坦科夫斯基看似好心道。
“呵,”渝州嘴角一撇,“多谢提醒。”
时间来到第5个40分钟。
“在荷鲁斯中,无理常数总共有500万之多,有像π那样广为人知的,也有像des那样偏僻的,但不管怎么说,它们都可以用一个符号表示。”坦科夫斯基抠了抠他的钢铁脑壳,“但我想你一定不会这么便宜我。你给我的一定是一个复合无理数,就像黄金比例(√5+1)/2,同时,它还没有专用名称。”
坦科夫斯基絮絮叨叨了一长串话,看似毫无意义,实则在暗中观察渝州的表情。
而渝州自知两人间的种族差距。也不头铁,直接转过身,用冷漠的背影面对妄图解析他的人。
这个无理数是他在超域中找到的,复杂程度自不必说,还冷僻到拿放大镜都找不到的地步。
坦科夫斯基张了张坚硬的机械嘴唇,有些无奈:“好吧,我的问题是,这个常数蕴含着四种,不,四个运算步骤。”
“no。”渝州摇头,“轮到我了。我的问题是,这个物理理论是用发现者的名字命名的吗?”
“不是。”坦科夫斯基道。
随着他的否认,时间进人第6个40分钟。
坦科夫斯基:“三个运算步骤?”
渝州:“是。”
“还真是谨慎呢。”坦科夫斯基说着,用他的钢铁躯壳勾勒出了一个标准30°微笑,“公约中,无理常数的运算步骤最多为5,而你选择了3,很中庸的数字。”
渝州并未受他的干扰,球杆一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它抓取了理论中的关键词?”
“是。”
接下来,两人的猜词游戏就像陷入了粘稠的,无法抽离的泥淖中,难以寸进。
坦科夫斯基:“撇除运算,这个组合数可以拆分为三个独立的部分。”
(是)
“其中两个部分为无理数。”
(是)
“有理数部分是一个整数。”
(否)
“有理数部分是一个小于1的分数。”
(是)
“有理数部分小于0.5?”
(否)
“有理数部分等于0.5?”
(是)
“有理数与无理数的连接通过乘号?”
(是)
“其中一个无理数是π?”
(是)
“其中一个无理数出自阿拜斯无理数群?”
(否)
“其中一个无理数出自23-o无理数群?”
(否)
“其中一个无理数出自23-∝无理数群”
(是)
而渝州则询问了:“这个理论中带有‘理论’二字吗?”
(是)
“这个理论名大于5个字。”(是)
“这个理论名共有10个字。”(是)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子’字吗?”(否)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变’字吗?”(否)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弦’字吗?”(是)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数字吗?”(否)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超’字吗?”(否)
“这个理论是描述超弦理论的吗?”(是)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称’字吗?”(否)
“这个理论名中带有‘维’字吗?”(否)
天际透出一丝微光。白皑皑的雪源跨过了黑夜,等待着拥抱黎明。
而火车上,两个疲惫的人战立于球桌前,冗长的提问如同背负重壳的蜗牛,缓慢地向真相爬行。
而变故就发生在了这第17个40分钟。
随着坦克夫斯基的一杆直击,5号行星如海豚般跃出小行星带的防御圈,冲向了渝州最后的主堡--燃烧的红色恒星。
“咚”
那比行星巨大3倍的星体晃了晃,慢悠悠的朝最靠近它的黑洞滚去。
球落下时没有声音传来。好似一切都被虚空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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