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对着渝州挑衅一笑,似乎准备跟他大战300回合。
渝州怔怔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再一次问到:“你觉得他丑吗?”
毛球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仿佛某种已知的观感被扭曲了,随后他抖了抖白毛,言语夸张道:“不是我想说你的坏话。你不能因为自己丑,就污蔑别的大美人儿啊。就那姿色,就算夺不了奖,也跟奖杯所差无几了。”
渝州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转头看向那个薄雾遮面的生物,:“你怎么做到的?”
“我是命运扭曲缠绕,人只有一双眼睛,只能看见我的一个侧面。”薄雾后的人悠悠道。
“你是来找我的?”渝州问道。
虽然五官被遮的严严实实,但渝州还是感觉到那人对他笑了笑,“是的,还请您赏光,过来一叙。”
随着他宽大的袖袍轻轻一甩,整个房间以吧台为中心,被一分为二,属于渝州的这一半色彩鲜明,脆嫩的绿,柔和的黄,夺目的红,被揉碎在这五光十色的画面中,十四五株形态各异的植物七嘴八舌,热切地讨论着只存在于意象中的生物,好不热闹。
而属于宽袍人的那一边,幽幽暗暗,阴影覆盖了荆棘丛生的道路,除了时钟沉闷的滴答声,便再无响动,连落在地上的玫瑰枝都显得黯淡无光。
“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渝州毫无温度地笑着,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宽袍人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越过那道线时,身体猛地一转,像是腾飞的雄鹰,撞开了窗子,跳了下去。
渝州在空中计算着逃跑的角度,一遍遍模拟着逃亡计划,寻找着四周可以助他脱离的地形。
然而他只坠落了极短的距离,双腿便接触到了地面,渝州愕然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房内,且跨过了那道界限,来到了阴暗诡异的那一边。
而宽袍人就这样站在道路尽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您早已错过了回头的机会,这一步,无论你踏向何方,都只能回到命运的路途中。”
“卩恕的离开有你的功劳?归乡号也是被你引来此处的?你是第九维的生物,你想单独与我会面?”渝州站在道路尽头,遥遥望着那个飘飘似仙的身影。
宽袍人并未作答,只是轻笑一声:“请进来吧。”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座湖心小筑。孤月之下,漫天星辰,映照着一方小小的木屋,木屋门口,一个水车咕噜咕噜转动,但里面流动的却不是水,而是奔流不息的命数。
宽袍人走了进去,渝州没有犹豫,当即给卩恕发了信息。
只可惜还没等来回信,来时的路寸寸消失,渝州迫不得已,像羔羊一般,被驱赶进了那座不起眼的小木屋。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桌子,两把矮椅,桌子上放着一架黄铜天秤,模样似乎有些眼熟,桌子中央则放着一个沙漏,但沙漏里面空无一物。
唯有墙上的两个十字架,让渝州多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一者横长竖短,另一者横短竖长,钉在墙面,贯穿了一个没有指针的钟表。
宽袍人向渝州微微致意,手腕一挥,奔流的命运便穿过窗子,像月光铺洒在了地面,与他瀑布般的银色长发交融在了一起。
他拿出两个高脚杯,在奔流的命运攫取一杯,放到了渝州面前:“命运总是来去无常,就像您与我的会面。或许下一刻,就会突然结束。因此我必须要长话短说。”
“这正是我的想法。”渝州晃了晃那装满命运的酒杯,却并没有碰里面的东西。
“我想寻求您的帮助。”宽袍人淡淡道。
渝州:“什么帮助?”
宽袍人看着屋外那一池飘零的命运,叹息一声:“我不能说。”
“你在拿我寻开心吗?”渝州倒是希望宽袍人在拿他寻开心,这样两人哈哈一笑,就此揭过,但很显然,这种想法并不现实,他思索片刻:“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宽袍人依然摇了摇头,连那命运池水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呵呵。”渝州终于忍不住冷笑,为何命运总是这般遮遮掩掩?
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他引来,还装出一副另有苦楚的模样,这是想做戏给谁看呢?他这个被强制“请”来的人吗?
被迷雾遮掩的宽袍人并未表示出不满,耐心道:“这是规则,我的朋友。您太年轻了,当您真正踏上那一条路时,会知晓所有的理。”
渝州对他模凌两可的话语并不感兴趣,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宽袍人替自己斟上了一杯,指着面前的黄铜天秤道:“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您什么都不用做,待我将这份价格付清。自然能得到属于命运的馈赠。”
随着他的话语,仿佛有无形的重物落在了左盘,黄铜天秤一下失去了平衡,向□□倒而下。
渝州一开始还在揣度宽袍人的意思,但看到那失衡的天秤,便瞬间反应过来。
“精妙的言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能把强盗逻辑说的如此文艺。”他鼓掌道,
“支付价格,便可以从我身上取得馈赠?这句话得反一反吧,你慷慨的予以我馈赠,而我必须为此付出价格。待左右等称之后,你便可以从我身上取走一件同等价值的东西。你究竟想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或许您现在不会相信,那件东西对您来说微不足道。”
“是吗?”渝州不置可否。
“是的。”宽袍人点头,他似乎有些惊讶,“说实话,我以为您会很生气。”
“我是很生气,但比起别人,你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在我无法反抗的情况下,你愿意支付同等价码。”渝州心中确实有过愤怒,但很快便消失了。
躲在他背后的人太多,有些想要利用他,有些想要铲除他,那些人身份尊贵,每一个都不是他能搞定的主。
既然这样,不如把水搅得更浑浊一些,牵涉到的人越多,他便越能左右斡旋,寻求生路。
“多谢您的体谅,这是我的第一份‘价格’。”宽袍人说着从头顶折下一截断枝,那一缕被高高支起的银发当即坍塌,汇流入了一池命运中。
渝州看了一眼被推过来的断枝,枝上有5片新叶,每当断枝变换一个角度,新叶就将呈现一个全新的形态,阔叶,针叶,倒卵形,心形……短短1秒,它已经变化了数10次之多。
随着断枝递到渝州面前,便化作了一张卡牌,像月光一样黯淡。
【命运折枝】:刺痛命运。
没有等级,没有使用方法,有的只是那简简单单的4个字。
渝州笑了笑,坐在原地,并未伸手接过。
“命运在注视你的那一刻,便已从属于你,不管你是否愿意。”宽袍人梳理着他的长发,静谧的月光下,他醇厚的嗓音如同海中塞壬,呢喃着命运的规则。
而他面前的黄铜天秤,也微微向右偏转了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右盘上。
宽袍人似乎对那偏转的幅度不太满意,微微叹了口气,给出了第二份“价格”:
“我将为您作一次预言。”
没等渝州拒绝,
宽袍人便将杯中的酒引尽,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您的同伴中将有一个背叛你,一个……”
“够了,”渝州脸色惨白。那声音仿佛不需要人的聆听,便自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命运之语,只为心智所理解,不为人耳所听闻。
“够了,”渝州再次重复,他的神情有所缓和,语气却格外严肃,“我不需要什么预言,更不需要什么导师为我指引未来的路。”
宽袍人再次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您可能无法拒绝。”
渝州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眸中透出凌厉的光,两人对视片刻,互不相让。
忽然间,渝州脸上的表情融化了,如同清晨第一缕光驱散了深夜的寒冷:“你说你想得到我的馈赠?”
“是的。”
“可你支付的价格却让我不太满意。”
宽袍人微微一愣,刚要说话,便被渝州打断,“因此,我决定亲自来挑选你手中的筹码。你知道的,有些顾客并不在意店家的溢价,前提是,那些商品让人满意。”
宽袍人凝视着他的眼睛,无数深邃的,抽象的符号自他发间滴落,流淌入湖泊,最后,他语调缓慢道:“那么,您想挑选什么呢?”
渝州并没有绕弯子,抬手指向墙上钉在时钟上的十字架,“万物之神阿克苏,我想知道他在命运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九维的历史中,并无阿克苏的名讳。”宽袍人似乎并不意外,他轻抿了一口杯中之物,柔和道:“那十字是概率弦与命运线的交叠,象征着第九维中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渝州脱口而出。
涟漪自薄雾上晕开,宽袍人似乎笑了一下:“命运中最重要的,无可取代的东西,只有一件,那便是…
“选择。”他的声音像是慨叹。
“选择。”渝州咀嚼着这个词汇,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闪过,却怎么也无法抓住。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命运之中并无真神阿克苏的名讳,为什么?
难道他的推测是错误的?
命运线“万有之有”与概率弦“100%”并不属于阿克苏?
那它们属于谁?
似乎是看出了渝州的不解,宽袍人继续说道:“传闻中的阿克苏,来自第八维。”
渝州扬眉,“第八维?”
宽袍人看着墙上的命运十字:“你想听一段,流传在命运中的传说吗?”
“乐意之至。”
宽袍人笑了笑,讲述起了一个流传许久的传说。
早在原初之前,宇宙雏形刚刚确立,无数新兴事物在碰撞与冷却中诞生,命运之火灵动跳跃,蓬勃燃烧,第九维因此产生了许多强大个体,他们肆意游荡。
其中便有掌握着概率弦‘1’,命运线“万有之有”,号称全知全有的万物归一者,以及掌握着概率弦‘0’,命运线“万无之无”,号称无知无有的万物归零者。
就在这漫长的生命中,某一天,万物归一者突然听到了一个祈祷声,那声音来自遥远的第8维,一个弱小的环界生物厌倦了第八维的死气沉沉,祈求强大的命运能为他开环重铸。
命运双维,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可以将对方的力量拉到自己的阵营,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对于万物归一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灵魂被湮灭,环名被磨洗,开环很快结束,那个生物十分顺利的来到了第9维,而他便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阿克苏。
但到来之后,万物归一者很快忘记了这个被他一手创造的生灵,直到万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感受到遥远时空中,有一个命运在与他交相呼应,却不是与他并称双子的万物归零者。
他十分惊讶,拉动庞大身躯,来到了那个地方,发现了一个渺小的命运生物,回忆了许久,终于发现,这便是由他一手创造的阿克苏。
万物归一者十分激动,他虽然早已拥有命运的另一半,但由于相互对立的命运线与概率弦,他们无法长时间的见面。
而眼前这个小家伙,拥有万物归零者的气息,却远比他弱小许多。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长久的待在一起,也不会造成命运线的交织融化。
兴奋的万物归一者拉着苏克阿跳起舞来,两人产生的命运涟漪向外扩散,横扫了22个命运深度,无数弱小的,孱弱的命运甚至都来不及尖叫,便凋零在这场盛宴中。
舞蹈持续了一个世纪,某一天,阿克苏突然提议说,他想要回到环界,去看一看自己的过往。
万物归一者答应了,虽然第八维的世界寒冷孤寂,像死亡一样粘稠,但他的命运双子就在第九维中,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便能凭借着命运初始的联系回到第九维。
两人来到了第8维,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当万物归一者终于感觉疲乏,想要回到属于他的维度时,他愕然发现,他的道标,万物归零者也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
两位兄弟终于见面,令万物归一者错愕的是,他的命运双子万物归零者身边也跟随着一位苏克阿,而那个苏克阿身上却有着属于他的气息。
这是一个陷阱,当他们两人意识到这一点时,第八维的深处缓缓走来了一个环状生物,而他就是第3个苏克阿。
一魂三体,三体一魂。这便是星环铸就者阿克苏。
随着他的到来,无数粘稠的、像死亡一样的力量包裹住了兄弟两人,在这场酷刑之中,阿克苏微笑讲述,他是如何利用三体一魂的优势,同时向两位强大的命运祈祷,又是如何沾染上他们各自的命运气息,与彼此共鸣。
而他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保全第八维。
原初之前,宇宙雏形刚刚确立,无数新兴事物在碰撞与冷却中诞生,命运之火灵动跳跃,属于生的力量无比磅礴,将第9维的版图拉伸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与之相对的,第八维便只能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在苏克阿的呢喃声中,万物归一者与万物归零者停止了尖叫,沉入了永恒的梦乡。
至此,有着特殊意义的两根命运线,两根概率弦自第九维剥离,被永世埋葬在了冰冷孤寂的环中,命运失去了必然--必然拥有,必然失去。
两个维度的力量也趋向于平衡,一个新的纪元就此诞生。
而星环铸就者阿克苏也被冠以了新的名字,那就是盗运者。
宽袍人讲完了这个传说,平静的看着渝州。
“这个传说漏洞也太多了。”渝州皱眉:“预知是命运生物的天赋,作为第九维的顶级生物,万物归一者与万物归零者怎么可能预测不到自己的死亡;
那一场舞蹈,死了那么多命运,为什么万物归零者没有发现;
两人前往第八维,为什么不事先定位一下对方的位置。”
渝州一口气说出了三个破绽,事实上,他还能再说出10个。
“命运的传说绝非编造。”宽袍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来源于久远命运的读取。或许在细枝末节处有些许出入,但大方向不会改变。”
“这……”渝州哑然,原始的命运这么单纯好骗吗?不,不对,就算再怎么好骗,预知的天赋不会消失。
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但有一点宽袍人说得没错。
渝州低头摸索着那枚由静谧之月和痛苦之日环抱而成的【命运赌盘】,“0”与“万无之无”确实就镶嵌在静谧之月的深处,而概率弦“1”与“万有之有”则沉睡在第八维。
这两弦两线在久远前就自第九维脱离了。
由此可见,这个宽袍人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这么说阿克苏是环,而非合?wap.xs74w.com
环中生物阿克苏猎杀了命运,并将双弦双线带离了第九维,这种猜测配合最后一个新手副本中,读到过的有关于神明阿克苏的描述,可信度一下增加了不少。
但同样也有一处疑点,那就是第八维的环,为什么要帮助第9维的生物渡过难关?那些在第八维苟延残喘的命运生物,一大部分都是托了“万有之有”的福。
两者此消彼长,可以称得上宿世冤孽,这样的情况下,有必要帮助敌人吗?像“万无之无”一样,将命运线隐藏起来不好吗?
渝州手指轻扣桌面,这一切都有着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同时另一个问题也出现了,在宽袍人的叙述中,阿克苏是一个环界的生物,他或许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并没有脱离人的范畴。
那么,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被冠以了神名,甚至流传到了遥远的物质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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