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浴室里已经没了妈妈的声音,水龙头没有关,水一滴一滴落在浴缸中,液体满了出来,从地板的缝隙往下渗,
一滴一滴,染红了桌布。
我死死捂着嘴,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踏踏踏,缓慢的脚步从二楼回到了客厅,带出了一个个血脚印。
他离开了,从大门离开了。
我也终于可以从长桌底下爬出,去二楼寻找我真正的妈妈。
那一段路对我来说是如此的漫长,站在一片血色的浴室门口,我的手指开始不自觉的颤抖,我不敢打开那扇门,不敢去看里面的惨状。
我跪倒在门口,双手撑在地上,心酸与眼泪一涌而出,可就在我还沉浸于悲伤之时,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花园中传来,他说:
“我的小公主,来了怎么都不出声呢?快,快让我瞧瞧。”
那一瞬间,寒意从我的每一个毛孔入侵,将血液凝结,绝望顺着四肢百骸,笼罩了我的全身。
恶魔从屋子里出去了,而父亲正好在花园中!
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我想要大吼,想要尖叫,想要趴在窗台上对爸爸说,我在2楼,你身后那个不是我,快跑!hTTps://WWw.xs74w.com
然而我动弹不了,身体像是被控制了一样,无法移动。
明明窗台只有几步路,可我走不过去。巨大的恐惧袭来,我像是一只蚂蚁,被迎面而来的飓风碾碎。
我狠狠咬向舌根,血液从嘴角渗出,可是没有用,我醒不过来,我被困在了梦中。
你知道那种痛苦吗?像是凌迟。
我的耳朵从未如此清明,我听着低矮花草被踩踏的梭梭声,听着树枝折断的咔嚓声,听着一切声音从有至无,直到那个怪异的腔调再次响起,
“嘻嘻嘻,找到你了。按照规则,我将取走你的身份。”
“啊啊啊啊啊!!!”
我的身体从床上弹跳起来,尖叫着,发泄我无处释放的恐惧与悲伤。
我的尖叫吵醒了熟睡的众人,卧室门很快就被打开,祖父,祖母,那个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爸爸,
不,现在应该叫他
--那个男人。
尤利卡的故事戛然而止。
“你相信我吗?医生。”她苍白的脸颊上写满了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渝州依然是那个坐姿,手指有节律的点动着:“如果我说我相信你,你自己恐怕也不信。”
尤利卡顿时紧张起来:“我没有撒谎,你可以对我使用【鉴真】……”
渝州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孩子别急,我也没说不相信你,这一切都需要更深入的探索。我向你保证,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你得了精神类疾病,还是你父母真的有问题,我都会一五一十的查清楚。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尤利卡望着他的脸,眼眶竟一瞬间模糊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过去了这么久,这是第一个将她当成正常人的医生。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有些比较尖锐,希望你谅解。”渝州说道。
尤利卡疯狂的点头,只要能搞清楚真相,什么尖锐的问题她都不怕。
“第1个问题,你从前有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可能影响到你的思维认知?”渝州尽量将声音放缓。
尤利卡咬着指甲,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摇了摇头。
“第二个问题,你在学校的成绩是不是特别好?”渝州拔出钢笔,将女孩的回答记录下来。
尤利卡的神情有些疑惑,却还是摇了摇头:“文学是A,其他的只有B和C。”
渝州的笔尖停顿了一下:“那么刚才那番话,你曾经有完整的对别人叙述过吗?”
尤利卡再次摇头,“您是第一个没有打断我的人。”
“那你一定没有发现……”渝州狭长的眼眸抬起,深深凝视着她,“你描述时的措辞与流畅度,解决问题的方式,远超8岁的孩子。如果不是事先打过腹稿,就是智商远超常人。”
闻言,尤利卡的面容变得愤怒:“你果然也不相信我吗!?”
她怒气冲冲望着渝州,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愿意掉落。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安静的街道像是煮沸的水,不断有高喊声冒起。
“快,抓住韦德,他有问题!”
“他被恶魔附身了。”
“快去请第一律的牧师。”
吵嚷的声音像是暂停键,将冲突与对峙锁在了那一秒。
尤利卡的呼吸变得轻缓,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不可耐地来到十字窗边,拉开了暗红色绒布窗帘。
光照了进来,但是不亮,只晕染开了一方小小的空间。
空气是阴沉的,在那铅灰色的天空中,横亘着8条不同的色彩,像是8根纠缠在一起的琴弦。
这样的景象……好像在哪见到过。
渝州皱着眉,记忆的碎屑漂浮,但很快便又沉了下去,除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他什么也没抓住。
摇了摇头,渝州起身来到窗台边,右手掀起被风吹拂的帘布。
阴沉的黑木小镇上,矗立着许多用石头搭建的房屋,尖顶白墙,看上去有些像维多利亚风格,但没那么精细。
房屋之间,狭窄的街道穿行而过,那里已经围满了人,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被围在了中间,三根削尖的木棍杵在他胸口,仿佛他再敢动一下,就要洞穿他的心脏。
“怎么回事?”一位头发花白,布满皱纹的老人从人群中走出。
“他不是韦德,早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居然在河边洗脸,还用手扒拉头发。韦德那个烂货,怎么可能会做种事?”有人回答。
“你说我在河边我就在河边了吗?你说我不是我就不是了吗!?你血口喷人。”流浪汉“韦德”破口大骂。
“好,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那人冷笑一声问道。
霎时,韦德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我脑袋撞在石头上,失忆了不行吗?”
“失忆了你还去裁缝店偷衣服?失忆了你还剪指甲?我看你分明就是被魔鬼附身了。”
“你你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韦德恼羞成怒。
听到这一句,渝州顿时明白了“韦德”的身份,她就是自己的五位队友之一--清癯玫瑰。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清癯玫瑰身后必然有其他势力,她的到来不是偶然,所有的嚣张都是伪装,又如何会漏出这样的破绽。
这其中必有深意。
渝州目光扫过,神色极其冷淡,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学者,审视着一切。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仿佛百川之水汇聚于海。而在这些人中,老人的比例异常之低,除了先前站出来的那一位外,举目望去,竟无一人超过50.
结合尤里卡祖父母的情况,难道这里的人普遍容颜不老?
探究的目光再次挪移,很快便停留在了面包坊的外墙上,那里画着一只渡鸦。
有黑色短发,面容清隽的男子靠在墙边。他脖子上没有套圈,轮廓也不似本地人深邃,眉目清浅,别有一番东方韵味。
渡鸦……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
渝州状似无意地挪开视线,继续环视,很快便看到了尤里卡父母四人,他们也来到了大街上,围观这一场闹剧。
有意思的是,这四人脸上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与疑惑。
他们在疑惑什么,是第一次认知到尤里卡所言非虚,还是震惊于自己的同伴为何会对“韦德”一无所知?
叮--您的某位同伴点数归零,强制死亡,逐出副本。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系统播报响起,人群中的“韦德”突然双手抱头,直挺挺倒了下去。
抵在他胸口的木棍来不及挪开,直接贯穿了心脏,血液飞溅而出,足足喷射3米之高。
四周的人群分开,尖叫着,喝骂着,像是一群不受约束的音符。
渝州的眉头渐渐拧紧,是他考虑不周了,在这种人与人交往密切的小镇上,一个人知道等于全镇人知道。
也就是说一旦身份败露,必死无疑。
除非,能在第一时间,杀掉那个知道真相的居民。
直到此时,渝州才隐约摸到了“清癯玫瑰”的用意,如果他没猜错,这主仆两人应该就是阴谋者的手下,她们从祟岛开始,一直跟踪着那张黑色遗嘱,为的就是监视与引导。
而到了此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最后的死亡也化作薪柴,点亮了副本中最隐秘的危机。
难怪,难怪诸八千说她赶着去投胎,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只是渝州不懂,这幕后的阴谋者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能让人心甘情愿去死。
“不对,他不是梦中的怪物。”就在这时,尤里卡没有血色的脸颊扬起,表情中写满了困惑,“他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也不认可他。”
“未必。”渝州却说,“怪物未必只有一种形态。或许,有些能完美取代,有些不能。”
尤里卡一愣,紧接着大喜:“你相信我了吗?”
渝州含笑点头:“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您说。”
“假装自己有了好转。”渝州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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