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一遍在黑棺中触碰到的隐秘,渝州将目光锁定在了两个方向。
其一,便是【谜林之海】的方位,厄洛斯来到框架,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取得真正的【葬秘悬棺】,至于是想要获取葬在里面的秘密,还是要将秘密葬入其中,亦或者仅仅是想要得到它本身,就不得而知了。
其二,便是【天国圣域】的位置,虽然黑棺中藏有诸多宝藏的地点,但唯有这4个字,让他心跳加速,【命运赌盘】曾经沉睡的天国,扭转他人生走向的圣域,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可惜没办法与真正的厄洛斯搭上线,否则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他迫切渴求的。
前者可以释放被拉斐尔夺走的想法,后者足以让他掌握【命运赌盘】的隐秘。
长叹一声,渝州垂眸,再次凝望停滞不动的进度条,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没有到达100%……
按理来说,他能查的已经查清楚了,剩下的除非跟随墓船回到谜林之海,否则不可能知晓答案,而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藏在这个大事件背后,而他未曾察觉到?
思绪搅动,种种疑惑在脑海中汇聚,渐渐的,一条隐没在迷雾中的线索逐渐清晰。
厄洛斯递纸条给方块,要求他调查墓船,同时,又花了大价钱请九音出手,显然把自己摘出了这个任务。
那么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他放弃亲自调查,转而走向另一条神秘道路?
自己与渡鸦的误入,完全偏离了厄洛斯的计划,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烛火飘摇,悬棺如风铃垂落,万籁俱静,渝州孤零零站在坑底,双眸微敛,神色忧思。
就在这时,船身摇晃了一下,像巨鲸从沉睡中惊醒,要带着这一路风雨,重归巢穴。
渝州悚然一惊,船要开了?
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买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吃个饭,喝个小酒,拿个纪念品,这就要风雨兼程回家了吗?
深感不妙的渝州,当即哼起九音教他的旋律,虽然结结巴巴,但好歹是唱完了一整段。
然而一曲唱罢,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依然孤零零待在坑底。
渝州又唱了一遍,确定每一个音准都没有问题,这才挠了挠头,连震世九音都没有办法抵御这口仿品吗?
还是说……
他脑海中隐隐生出了一个不妙的念头,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外人靠不上,只能靠自己,渝州看着这如林般的悬棺,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口中呢喃:“各位前辈,对不住了。”
黑木小镇外围
寒夜,湿冷的小雨冲刷着沾满血腥的街道,狂风四起,涌动的浪潮将一口黑棺推到了崖岸边,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低吟,棺盖打开,从里面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单薄的人影爬了出来,擦了擦额上的雨水,低喃一句:“上次作飞机,这次作轮船,我还真和棺材结缘了是吧。”
来者正是渝州,高仿品他不敢碰,于是,便自棺林中取了一口还未“升天”的棺材,一路漂流,回到了小镇,当然离开前,也没忘了收取“精神损失费”,从墓船上拿了好几口小巧玲珑,如巴掌大小的黑棺。
由于无法使用卡牌,崖岸边,渝州只好重新钉上棺盖,用锁链拖着,一步步向莱茵心理咨询室走去。
湿滑的街道上,丢着破碎的酒瓶,折断的木棍,卷了刃的菜刀,有人坐在满地狼藉中抽烟,神色颓废。
那一场血腥的屠戮终是结束了,整个小镇在风雨之后年轻了一岁。
渝州拖着棺,行走在萧索的街道上,明明是如此的异类,却没有人施舍他半个的眼神。
他们看不见他。
渝州一路回到咨询室。
雾气已经消散,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边,透出了一个扭曲的人影。他窝在双人沙发上,腹部和胸口打上了绷带,又被暗红的血浸透,滴落在地板上,那人正是渡鸦。
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嘴唇是失血过多后的青白,辗转于病榻,却没有使用【沾之即睡】的抱枕,哼哼唧唧不知在说些什么。
渝州将耳朵贴在窗上,屋内的声音顿时放大,有带着忍耐的低语响起:“……如果没有九德的束缚,你最想做些什么?”
存在于声音中的生物沉默片刻,回答:“一个坏人。不被道德所束缚,不被框架所限制,自由自在遨游天地,见不顺心者可杀,遇不长眼者可斩,还要在尸首上痛饮美酒。”
明明是波澜壮阔的设想,可从他口中说出却格外淡然。
渡鸦似乎被这个答案逗笑了:“那感情好呀,我就是一个坏人,以后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请教我。”
“做坏蛋还需要学习吗?”漠然的声音从半空响起。
“怎么不用……嘶。”渡鸦捂着伤口,“做坏蛋可是一门大学问,首先,你得有清晰的事业规划,现阶段的目标是什么?这个阶段可以惹谁,不能惹谁?怎样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你听起来很有经验,厄洛斯从未与我提过这些事。”九音淡淡道。
“咳。”渡鸦咳嗽一声,“人生有很多个第1次,他比较害羞,那就我来。”
渝州听了片刻,很快便没了兴致,渡鸦这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在和九音套近乎呢,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xs74w
他放下黑棺,伸手去掏钥匙,可摸了好几下都没找到,无奈只得敲响咨询室的大门。
门砰砰作响,可屋内的人仿佛聋了一般,无动于衷。
没有办法的渝州,只好捡起一块石头,砸在玻璃窗上。
一声脆响,玻璃碎碴铺了一地,渡鸦从病榻上弹起,惊诧地走到窗边,两人面对面站着,鼻尖相对的地方不超过半米,但渡鸦像是瞎了一般,左顾右盼,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叹息一声道:“哎,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说着又躺回了沙发,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柔声道:“好友,九音好友,你还在吗?”
九音:“……”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伊甸。”渡鸦掩着伤口哼哼唧唧,一副故作坚强,强忍痛楚的模样。
完全没有发现,浑身湿漉漉的渝州,正从那破裂的窗子往里爬。
形容鬼魅,宛如贞子。
伊甸。听到这个词,爬到一半的渝州动作一顿,来了兴致。
作为筹码的一部分,伊甸必然不凡,说不定就是厄洛斯放弃亲自调查“墓船”的原因。
他竖起了耳朵。
九音并未隐瞒,或许,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还记得神秘势力十维公约吗?”
渡鸦闻言,双眸瞪大,一时竟忘了痛苦呻/吟:“公约?伊甸和公约有关?”
昏黄光晕笼罩的咨询室内,有平淡的声音自虚无处响起:
“伊甸就是公约宣传的乐土,乐土之上,所有框架不蛊不惑,永生不败。更有一口许愿井,可以映照出人心底最渴望的事,并有概率使之美梦成真,而这一切,只要集齐12块框架拼图,便能登上伊甸。”
“框架拼图?”渡鸦眯起了眼。
“嗯,公约生产的一种特制拼图,被抛洒到了世界各地。”九音淡漠道。
“你确定是拼图,不是副本!?”
九音:“副本是什么?”
没有副本?渝州也是一惊,随即醒悟过来,
筛选,虽然形式与空间三维不同,但这无疑是筛选。他双手撑着地,将左腿从窗外拔了进来。
至于为什么不设立副本,很有可能是因为那错综复杂的律。
在其他的维度,所有的宇宙常数亘古不变,世界按照同一规律运行,不偏不倚,可以说,只要摸透了那一套东西,公约便能放开手脚,大肆施为。
可框架不同,只要它愿意,1+1可以等于3,硅和氧能变成水,水气与冰晶的密度也能变为1.0。
所有的律,相互矛盾,相互纠缠,错综复杂,往往会引来悲剧的后果,按照某种不太恰当的比喻,那就是程序冲突。
公约的进入,很可能会让某些框架直接崩溃,
也就是玩家的直接死亡,这显然不是它想要看到的。所以它转变了思路,并不开启副本,而是利用长生,钱财,力量,引诱玩家,主动登上那条危险的道路。
正如典籍中记载,那条来自伊甸的蛇,引诱亚当与夏娃吃下智慧果,被逐出了天堂。那是罪恶的根源,撒旦的符号。
渝州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可也正是如此,公约在框架的地位并不像外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它更像是某个大势力,或者电影中的保护伞公司。
理清了一切的渝州,还没松口气,便想到了另一个致命问题,如果公约不曾在维度框架中投放副本,那么【莱奥德的噩梦庄园】以及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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