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九音的回答毫无波澜。
“和广告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到了之后还能离开?”
“不然呢,站在你面前的难道是鬼?”九音淡淡道。
渡鸦闻言一笑,只是那笑容扯到了伤口,很快便混入了痛苦:“那里是不是有一个竞技场,叫莎拉维尔?”hTtPs://wap.xs74w.com
“没有。”九音似乎想到了什么,气息变得悠远苍茫,“只是有很多空房子,有些位置好,有些位置差。”
“你抢了位置最好的那一间。”渡鸦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
维度不同,力量属性也不相同,也不知道公约是怎么排出个12345。
“你想知道伊甸的情报,你在怀疑公约?”站在窗边的渝州冷不丁问道。
“不值得怀疑吗?”九音声音冷峻,如同清泉敲击巨石,“它给了世人想要的一切,却没有收取半分回报。”
渝州:……
“咦,你在跟谁说话?”渡鸦一脸好奇。
九音:……
“淦!”渝州忍不住口吐芬芳,用儒雅随和的家乡俚语道,“我就知道,你tm看的见我!”
“是又如何?”九音轻描淡写,声音收束成一条细线,入了渝州的耳。
渝州语塞。
渝州吃瘪。
渝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剩下1万头神兽从脑海奔过,带着对九音家人的美好问候。
“喂,好友,九音好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渡鸦发现了不对,锲而不舍地叫唤。
“墓船已经离开,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九音语气平和,那淡漠的气质犹如浩渺之风,愈发空灵。
渡鸦语塞。
渡鸦吃瘪。
渡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啥?伤口好疼,我要疼晕过去了。”他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九音不愤不怒,平静看着渡鸦撒泼耍赖,随后,有悠远的声音传入了渝州的脑海:
“我看出来了,你俩都没办法操控那件器。等厄洛斯康复,告诉他,我在橘井泉香等他。”
实力不如别人,本就矮了一头,更别说他俩还真拿不出【空间通道】,便又软了三分。
渝州无奈点头。
风雨中,那支配着万物之声的高贵君王就此离去,幽暗的咨询室内,便只剩下了渝州两人。
“说走就走,还真是干脆啊。”渝州正感慨,忽然脚步一顿,浑身僵住,“等等,我要怎么通知他!?”
暗自腹诽了九音一顿,渝州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渡鸦的对面,随意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渡鸦还在借他的伤势,撒泼打滚,一副无赖模样。
“别叫了,他走了。”渝州替自己倒了杯红茶,想了想,只加了两勺糖。
渡鸦无知无觉,仍在用不同的姿势,不同的语调呼唤九音。伤口再度崩裂,整个人惨兮兮的,像一只被母亲抛弃的雏鸟,做着无谓的挣扎。
渝州将枕头丢在他的脑壳上,他毫无反应,用马克笔在他脸上写字,他毫无反应,最后只能替他倒了杯茶,轻轻放在了他面前。
折腾了将近20分钟,渡鸦似乎终于醒悟,人已经走了。
他躺倒在沙发上,那种略有些稚气与无赖的神色瞬间抽离,只剩下了一片平静。
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平静。
放在架子上的医学报刊被取下,摊开铺在了脸上,于是,连那容貌也隐去了。让人无从猜测,那躲藏在躯壳中的魂灵究竟在思考着什么。
难得以这样的视角观察旁人,渝州初时觉得颇为有趣,但渐渐的,便也感受到了一丝丝寂寞。
被世界抛弃的人吗?渝州哂笑一声,起身,出门,从小镇医师那取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
再回来时,渡鸦已经睡着了,细雨从砸烂的窗子飘入,吹到了他的发丝上。
渝州叹息一声,将人扛起,甩到了2楼卧室,垫上【沾之即睡】的枕头,又将水和药搁在了他床边。
自己则重回一楼,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入眠,或许是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那夜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似乎有很多哭泣的面容,向他伸出了苍白的手掌。
第二日,他被喧嚣与吵闹声惊醒,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所有人都在谈论昨日发生的一切,有近500人彻底死去了,在那场席卷一切的清洗中,随着病原体的离世,小镇居民坚信瘟疫被遏制,不会再有人被噩梦所取代。
叫卖声再次响起,面包坊中飘起了小麦的清香,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而在这笑容中,另一个传言,像是长了翅膀,在小镇居民中扩散。
“尤利卡已经活了21年了,她真正的父亲是现在的祖父,亚伦是她的未婚夫。”
“她一年前得了场大病,无法将记忆中的人与现实联系起来,还错把亲爹当成了未婚夫,大肆勾/引。”
“据说,她回到8岁,就是记忆混乱,惹上了某黑手党的大佬,被连杀了10来次。”
“亚伦真可怜,妻子居然得了这样的怪病。”
“别瞎说,我要是能娶到这么富有的妻子,别说叫她一声女儿了,叫奶奶都成。”
那流言传得越来越玄乎,版本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尤利卡甚至已经成为水性杨花的代名词,和诸多男性有过鱼水之欢。
同情她的很多,嘲笑她的亦有,但大部分人只是抱着一种看乐子的心态,茶余饭后闲聊那一家的琐事。
渝州神情倏然凝重,这怎么可能!?
消息怎么可能会泄露?难道说昨日他与奥古斯都会谈时,有人在门外偷听?
不,不可能,谈话之前,所有的门窗都被锁上了。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
渝州心中一紧,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二楼。
推开卧室大门,床上已没了渡鸦的身影,只留下了鸡窝般的毯子和吃了一半的药。
他用手一摸,床铺冷冰冰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不愧是旧日的得力干将……”渝州低语,神色阴晴不定。
他曾与渡鸦分享过这个情报,可他的存在被世界抹去了。渡鸦孑然一身,便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大事件【迷梦】,而他的方式,便是舆论施压。
当人处在高压之下,精神极度脆弱,极有可能会犯受迫性失误,吐露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渝州没有立场去责怪渡鸦,只是担心尤利卡。
那个命运坎坷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混入尤利卡别墅的过程十分简单,没有人注意他,哪怕他穿着坠满铆钉的皮裤,跳着80年代的迪斯科,也不会有人分给他一个眼神。
渡鸦只能躲在门外偷偷观察,而他已经大摇大摆走入了漂亮的房屋,坐在圆桌边,看着尤利卡一家吃早点。
周围,有佣人和仆从在收拾房间,打包物品。
他们要离开了,这个小镇已经没有他们能立足的空间了,如果再待下去,流言将伴随他们一生。
餐桌上,尤利卡似乎是哭过,双眼红彤彤的,像一只兔子,她缩在座位上,手中捏着涂了蜂蜜的面包,却一口也没有吃下去,只怔怔地看着桌子,面容呆滞。
奥古斯都夫妇在争吵,大意便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对方的错。
紧接着夫人又将矛头便指向了心理咨询师厄洛斯,痛骂他是个崽种,毫无职业道德。
而亚伦兄妹只是低着头,默默喝着燕麦牛奶,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渝州默然,连莱茵这个名字,都已经不存在了吗?他坐到女孩身边,那憔悴的模样,暗淡又神殇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一顿吵嚷与压抑的早餐后,渝州跟着女孩,回到了卧室。
偌大的房间内空荡荡一片,尤利卡踮起脚,从窗台眺望,那些断断续续的流言,伴随混混们的哄堂大笑,从道路对面传来。
“…那个女人……勾引父亲……”
“倒霉……未婚夫…”
“不就是……娼/妓,哈哈哈。”
那不堪入耳的言论,像是飞矢而来的箭簇,无从躲避,将那柔软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尤利卡默然。
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她的过去,不堪入目的过去!
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所有的人为了她,组建了畸形的家庭,为了替她掩埋那个秘密,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啊!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缓缓落下。像是要将那一生的血泪流干。
仆从成群结队涌出了别墅,驱逐那些乱嚼舌根的混混。
于是,喧嚣再起,辱骂声愈发响亮,像是报丧的钟鸣,一声接着一声,摧毁着尤利卡的心防。
女孩后退两步,死咬着嘴唇,却没有离开。
够了,够了,让他们说去吧,为什么要拦着,这就是事实,
这就是事实啊!
奥古斯都夫人步履慌乱走入房中,抽出浅蓝色的被子,盖在了尤利卡身上。
被子缓缓落下,母亲用手捂住她的双耳,拥抱着女孩颤抖的身体:“别怕,尤利卡,别怕,再过三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她拍打女孩的后背,动作轻柔至极,嘴上忍不住又开始痛骂厄洛斯,痛骂那个没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咨询师。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她心中的苦痛。
尤利卡嘴唇嗫嚅,缩在被中,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化作一行泪水。
渝州站在窗口,望着蹑手蹑脚躲藏在橱窗后的渡鸦,不由感慨。
该骂,活该被骂。
这些流里流气的镇民八成就是他花钱雇的,这是铁了心要把尤利卡一家逼上绝路。
不管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这样的做法对一个心理年龄只有8岁的孩童来说,都太残忍了。
渝州有心想要阻止,可他现在的状态着实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愈演愈烈。
命运有时就像是一曲错误的音符,调子起错了,即便弹的再好,也只能是一地狼藉。
渝州静静看着这一切,想起了一首诗,我那哒哒的马蹄声是一个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一个过客。
是的,在这个世界中,他只是一个过客。
他有自己的使命,无法在此停留。这里的一切人与事,对他来说,只是梦幻泡影。
他该做的是查清真相,而非其他。
该离开了,他该离开了,回到一切的正轨中去。
渝州叹息一声,最后看了眼尤利卡,替两位女士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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