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席参会的东北挺进军远征军高级将领们一个个情绪低落,面露疲态,连日来怒江战线上胶着的战事早已让众人心力交瘁,无形的压力压得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当中,又要数东北挺进军第一集团军军长丁伟压力最大,作为渡江作战的前线总指挥,部队迟迟拿不下南天门,作为军事主官的丁伟是负有主要责任的。
更重要的是,张大彪率领的渡江第一梯队已经在怒江那边坚守了整整96个小时,部队的伤亡情况和士气都面临着极大的挑战,如果援军和后勤弹药再不能过江的话,张大彪和仅剩的一百多号第一师突击队很有可能挨不过今晚鬼子的夜袭。
双方空战、炮战这段时间以来,白天就是双方重武器高精尖部队的对战时间,而到了晚上就是过江的第一梯队和川军团还有驻守南天门的小鬼子之间的猎杀时刻,双方战士在黑夜的掩护下相互拼杀搏命,多处阵地反复易手。
战斗至此,张大彪率领的第一师渡江突击队一千多号人只剩下了一百多号人,战斗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相比之下,扼守住整个南天门咽喉的龙文章和川军团敢死队的情况则稍稍好过张大彪等人,川军团位于南天门制高点下最坚固的树堡之中,竹内联三在他的指挥中枢储藏了丰富的弹药和粮食,足够川军团这六十多号炮灰兵在树堡中坚持数月。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水源!
在竹内联三得知自己的指挥部被人端掉并占领后,第一时间果断的切断了树堡中的饮水管道。
好在龙文章有先见之明,进入树堡之后争分夺秒的收集储藏了部分饮水。
但对于这场惨烈的攻防战来说,这少得可怜的饮水储量也只是杯水车薪。
以至于战斗打到第七天的时候,龙文章不得不下令包括迷龙、马克沁和外国佬“全民协助”等人在内的六处马克沁重机枪阵地停止使用饮水作为马克沁重机枪的冷却水,搞得迷龙等人把机枪枪管打得通红后,只能用尿往里面管。⑦④尒説
如此一来,每场战斗中只要重机枪阵地一开火,整个树堡中都弥漫着一股辣眼睛的尿味,让孟凡了、不辣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王八盖子滴”!
即便是如此这般节约,扼守树堡的川军团仍然出现了严重缺水,剩下的饮水储量只剩两天,如果江对岸的援军不能在两天内拿下南天门,藏身树堡中的川军团都不用竹内联三费一枪一弹,再渴上七天,全部都得渴死在这颗妖怪树的肚皮中。
正是因为心系已经渡过怒江的段鹏和龙文章等人的安危,才让作为渡江总指挥的丁伟感到压力山大,心力憔悴。
“总司令到!”
这时,前沿指挥部会议室外响起了传令兵大声通报的声音。
刷!
下一秒,会议室内参会的战区将领们纷纷起身,神色肃穆的望向门口。
在众人的注视下,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粗布军装的总司令郭振东大步流星的走进会议室,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总司令身上这件旧军装,是他当年在独立团任特务营长时所穿的那件。
郭振东来到主位上,摆了摆手,道:“弟兄们,坐!”
随后,在众人坐定后,他才语气轻松,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怎么瞧着大家伙都哭丧着脸啊,这仗还没打完呢,你们就准备提前嚎两嗓子哀乐了啊?哈哈!”
咯咯咯!
此话一出,顿时把众人都逗乐了。
郭振东接着道:“弟兄们,都精神点起来,对面的小鬼子还没被熬趴下呢,咱们可不能先泄气打了退堂鼓。”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替怒江对岸的兄弟们担忧,替他们捏着一把汗,更是恨自己没出息,到现在都还没能打过怒江去,我说得没错吧?”
说完,郭振东那双锐利如鹰的目光从参会众将领的脸上扫过,被他盯着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更有人下意识的抬手抓了抓头皮,以肢体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郭振东继续道:“弟兄们,不止是你们,我心里面也是这样的想的,在渡江战斗打响之前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四个小时就能在竹内联三的办公桌上摆下我东北挺进军远征军的庆功宴。”
“毕竟,在咱们武装到牙齿的东北挺进军一个整编集团军和一个空降师的面前,竹内联队这支仅有不到四千人的鬼子部队,都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呢!”
说到这儿,郭振东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向参会众人。
他坚信,在战前有这种轻敌思想的人,肯定不止他郭振东一个。
果然,在听到他这话后,战区副司令员李云龙顿时站了出来,咧着嘴道:“总司令,不止是你一个人这样认为,战前咱老李也是这么个看法,心想着这一百多万鬼子精锐关东军都被咱们全歼了,这区区一个联队的小鬼子还能挡得住咱们东北挺进军南下的步伐?”
“不瞒诸位,在战斗打响当天早上,我还找到老丁打赌呢,我说老丁,你信不信要让我李云龙来指挥打这场渡江战役,我都不用四个小时,我只要四十分钟就能把两个整编师送过江,两个小时内就能结束战斗。”
“可实际情况呢,咱们已经在怒江南天门一线和小鬼子耗了足足四天,非但没能顺利拿下南天门阵地,甚至在战斗中一度出现了小鬼子向咱们反冲锋的局面,直到这一刻,咱老李才清楚的认识到,咱们这是轻敌了!”
李云龙的一番肺腑之言顿时打开了众将领心中的话匣子,众人开始顺着这个思路反思和总结这场仗打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总结不足和提出新的战术思想,郭振东的心中甚是欣慰,投给李云龙一个会心的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的冲他咧嘴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弟兄们都静一静,听我说!”
见火候差不多了,郭振东起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随后,他将自己酝酿了一下午的作战计划开始向众人娓娓道来:
“弟兄们,看来你们都已经意识到了南天门的战事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结底就是咱们太依赖重型武器的火力覆盖打击,却忽略了咱们从晋西北起家时的看见本领!”
“早些时候,我还在和赵主任探讨,说这战争打到最后,飞机终将被击落,战舰也终将沉没,说到底战争的本质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对抗,比拼的是交战双方的战斗意志、战斗精神和残酷战争环境下的忍耐力。”
“对于咱们从晋西北靠小米步枪和大刀片子起家的东北挺进军来说,最根本的东西并不是先进的飞机和大炮,而是狭路相逢的亮剑精神,是敢于和敌人刺刀见红的战斗意志,是在艰苦环境下不抛弃,不放弃的团队精神!”
“所以,这场怒江之战打到现在,在我们双方的后勤保障都全面崩溃的时候,就需要展现出我军狭路相逢的亮剑精神和刺刀见红的战斗意志!”
“因此,我决定要在怒江战役中复制当年在晋西北打的平安县城战役经典战术,再打一场晋西北似的怒江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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