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田雨毫不犹豫的认真回答道，并随着进一步解释说：“虽然我不确定你所说的承认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我仍然愿意承认。”
阿苦沉默了一会说：“无所谓背叛。我的命是田总给的。而现在，它属于你了。”
田雨马上说：“哥，你命只属于你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总之，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保护。”
阿苦并没有对田雨发自真心的感谢做出任何回应，而是反问道：“我不理解！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雨问：“你指的是什么？”
阿苦补充说道：“为什么要做国情安全机构的特勤人员？”
面对阿苦如此直白地提问，田雨并未表现出任何的诧异，而是无比坦诚地说：“爱自己的国家不需要问为什么。”
阿苦说：“可你爱的国家并没有保护好你的家和你的父亲。”
田雨想了想说：“也许是我父亲没有选择被国家保护。”
阿苦说：“你不该过现在这样的生活。田总留给了你足够的财富，你本可以无忧无虑逍遥快活度过一生的。”
田雨说：“那些财富也不是我的，它甚至不是我老爹的，所以我不应该用那些财富过那些所谓的快活生活。”
阿苦说：“那些财富当然是你的！那是田总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挣来的。”
田雨说：“不是的，财富的分配有他的规则，超出规则允许的获取都不是正当的。”
阿苦说：“得到就是合理，这就是规则。”
田雨说：“如此说来，那失去也一样。”
阿苦问：“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田雨说：“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放到天平来衡量的。”
阿苦问：“这是你的最终选择？”
田雨坚定地说：“是的。”
阿苦问：“不后悔？”
田雨说：“不后悔！”
阿苦把早已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重新又点上一根。随着火苗的燃起，阿苦消瘦的脸又闪现在了田雨的面前。这一次，他的表情多了一丝柔和之气。
田雨走到沙发边，坐下，随着也点上了第二根烟。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相对而坐，然后各自沉默着抽着自己的烟，房间里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黑暗中，烟蒂一明又一暗地闪烁着。寂静中，嘴唇吸烟的声音、吐烟的气息、甚至烟草燃烧的膨胀、断裂都隐约可闻。窗外，偶尔会有一束车灯的灯光晃进屋子里，光影由左向右或者由右向左不断晃出一个又一个没有规则的多边形。
第二根烟慢慢燃尽。
阿苦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田雨。田雨也站起身，走到阿苦身边一起望向窗外。
“阿苦哥，我这间公寓的窗户朝向东偏南方向，只要天气好，早晨不但能见到第一缕阳光，而且还能享受到正午的热烈。”田雨淡淡说道。
阿苦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此刻正是深夜，街灯无力，天空一片混沌。
过了一会，阿苦幽幽地说：“今天的天气好像不太好，估计明天不会有阳光照进来了。”
田雨说：“会有的。再厚的云彩也遮挡不住阳光。”
阿苦说：“我该走了。”
田雨问：“你去哪？”
阿苦说：“去我该去的地方？”
田雨问：“我要想联系你该怎么办。”⑦④尒説
阿苦说：“我一会给你的手机上发一个紧急联系方式。不要你记住，非特殊情况不要联系我。不过你放心，我会以各种合适的身份和方式守在你身边的。”
田雨又问：“如果有一天工匠先生知道你今天找过我，你会怎么办？”
阿苦说：“我只是他的工具，他不会关心一个工具在做什么。而且，监控你本身也是我的工作。所以你应该明白，跟你直接接触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田雨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苦问：“什么？”
田雨说：“我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这样，但我还是想问你。阿苦哥，如果你成为杀手并非偶然，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老爹精心设计好的，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阿苦不假思索发说：“当然会。”
阿苦转身向门口走去。
“哥！”
就在阿苦手握门把手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田雨突然从他背后叫住了他。阿苦就这样手握把手停在了原地。
“还有事？”
田雨说：“请一定保护好自己，你对我很重要。你不是我的工具，你是我的哥哥。”
“嗯……”
阿苦低声应道，然后走出房间。
脚步声慢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与阿苦见面的第二天，田雨即向教员就这一情况做了汇报。待一切情况汇报完之后，田雨突然向教员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如果我提出申请，上级能不能给予阿苦特赦？”
教员当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特赦阿苦，既没有条件更没有理由。田雨你可能不知道，阿苦身上背负的命案可不止一条两条。根据兄弟单位的共享情报获知，基本上可以确定阿苦就是南新的亦苦。此人冷酷、凶残至极。他不但暗杀了马道昌等人，还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杀害了自己的残疾的双胞胎哥哥。另外有多项证据指向，阿苦极有可能也是制造意外造成阮世伟前妻何淑华死亡的元凶。”
听到教员的叙述，田雨心里一惊。
“原来何姨也是阿苦哥害死的！”
教员说道：“是的。所以无论是法理上还是人情上阿苦都必须被正法。但是……”教员突然话锋一转，“从全局考虑，阿苦现在还不能被逮捕。他能主动找到你，也说明他很聪明，他意识到了事态的发展趋向。田雨啊，特赦他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不被逮捕。其实你应该庆幸，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的人在监视他。”
田雨品了品教员的话，顿时明白了话的意思，于是马上说：“谢谢教员，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教员说：“办事可以有张有弛，但是非不能模糊。你可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
田雨说：“是，我知道了。”
农历的腊月二十三被称为小年夜，这一天是灶王爷上天述职的日子。述职一般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因工作业绩优秀得到玉皇大帝的赞许和嘉奖，要么因工作失职而遭受责罚。天上如此，人间也一样。
……
客人在大会上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风头的不对，客人明白，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悄然开始了。胜，则鸡犬升天；败，则满盘皆输。
今港的道文化研习院最近一年来变得异常低调了起来。研习院极少再组织活动，也不再招收新的学员。
远在东南亚邦北地区的克劳斯在偏航的路线上越走越远，不过单看业绩，他显然是兑现了他曾经对田雨和投资公司许下的承诺。
客人、道文化研习院、克劳斯，这三者表面上看完全不搭干，但却被一条隐形的线牵在了一起。
……
春节前夕，一辆厢式货车开进了北新城环区的一处独立院落的私人住宅。一个小时后，厢式货车满载着整车的现金和珠宝黄金离开了，随即，醒目的封条被贴到了住宅的大门之上。
工匠先生敏锐地感觉到了风向的不对，又恰逢公会要举行新会员的授勋仪式。工匠先生遂决定暂时返回基金会总部。田雨和梁晓雅做为新会员被要求随同工匠先生一同返回总部。用工匠先生的话说，能有幸参加十年一次的授勋仪式，是神对你们莫大的恩赐。
在启程前往勃尔他半岛前，田雨被教员召回到了大厦一十四楼。一如田雨第一次来这里，他也是先被人用窗帘密封的商务接到某大厦的地下车库，尔后乘坐电梯直达一十四楼。所以，田雨至今也无法得知这所大厦的具体位置，甚至连其外观都不清楚。
工作人员把田雨带到了教员的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没有人。工作人员让田雨稍待，尔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功夫不大，教员从外面走了进来。
“教员！”田雨连忙转身向教员打招呼。
教员对田雨打了个坐的手势：“田雨啊，坐下说话吧。”
田雨问：“教员，您突然召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教员说：“下周你就出发了，此一行不敢说有多么凶险，但必定也是你只身入敌穴，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总部特勤处批准，取出之前植入你体内的那枚智能芯片。”
田雨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取出芯片？”
教员解释说：“主要是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从科技含量上讲，你体内的芯片已经算是落后产品了，也到了该淘汰的时候了；再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敌方科技手段非常之高，一旦对方发现你体内植有智能芯片，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到时势必会危及到你的生命。”
田雨问：“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跟总部要彻底失去联系了？”
教员说：“算是吧。这也是我今天叫你来要特别叮嘱的。田雨啊，自此以后，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奋战了。当然，我说的孤军奋战不是指说你没有了跟你并肩战斗的同志，而是你将进入一下完全的自我管理状态和面临更严峻的对敌环境。”教员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田雨啊，这是对信仰的绝对考验，希望你不要迷失，一定回来！”
田雨点点头：“会的，我不会迷失，我一定回来。”
教员说：“好了，去吧。芯片提取完以后，我还有事找你。”
“是……”田雨站起身，离开教员办公室。
芯片的提取很快结束。待田雨再回到教员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已经不是教员一个人了。此时办公室内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廖卓妍。
……
一个小时后，田雨眼神坚定地走出了教员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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