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脸黑黢黢的眼睛沉沉地望着他，良久，别开头。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没必要这么紧张。大家虽然有竞争，但不是死敌。”高个子在他们之间自来熟地开启话题，“我叫陆启。”
扑克脸本不想理人，但陆启忽然眼神瞥向他，其中的威慑令人心悸，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压迫，令人呼吸不过来。
扑克脸眉头一抽：“张弦。”
陆启眼神一松，再看向符卿。那双棕褐色的眼眸略软，带着些许莫名的期待，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定的回答。
符卿注意着扑克脸的表情。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任务是有胜负的竞速游戏，他担心这种危险倾向的人回安全区后会寻仇。
“付灵。”符卿轻声，一字一顿，“付出的付，灵魂的灵。”
听到姓时，陆启的眼睛顿时发亮，但一听见“灵”便以几倍的速度暗了下去。他的语气比刚才低了些，声音轻快含笑却有些僵：“好，那就算认识了。这层楼情况不明，我们一起走要好些。”
“他太拖后腿。”
张弦哼了声算是拒绝，转身就要离开。
陆启眼神骤变，正要拉住他；忽然，他听到一声轻笑。
符卿没有生气，反而微微扬起下颚，有些期待地看向张弦。
就在此时，张弦瞳孔紧缩，像一只受惊的豹子急速后退。紧接着，一支手臂大小的针管狠狠扎进地上，土石飞溅！
张弦浑身肌肉紧绷，掏出作战装备，转向背后！
李幼晴有三人高，插着腰，气愤：“叽叽叽叽！”
“抱歉，”符卿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背后响起，仿佛在嘲弄他的大惊小怪，“我的兔子听不得一些随口胡诌的话，一时激动了些。幼晴，别吓着他。”
符卿想要告诉他，即使刚才没有这个陆启插手，他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自己。
巨大狰狞的兔子护士一下子变成宠物大小，迫不及待地窝进他的怀里。符卿随手摸了两下兔子脑袋，它就乖巧地眯上了眼睛。
张弦顿时嘴角抽搐。和符卿的从容自得相比，他似乎落入了下风。
他不再吭声。
第三层的构造很复杂。靠楼梯的一侧是若干手术室，后面还有院长办公室、财务室等房间，同时，房间都是由磨砂玻璃隔出来的，几条蜿蜒狭窄的走道贯通了这些房间，让整层楼看起来像迷宫。
骤然，他们听到暗处磨牙的声响。三人的脚步同时停顿。
几道野兽身影从暗处扑出，朝他们而来！
这些恶种和刚才的类似，肚子敞开，内脏也变成可怕的模样，同时身上有很多手术线缝合的痕迹，仿佛是被拼接起来的。
张弦和陆启同时迎敌而上。这些恶种都有c8以上的等级。张弦看上去不轻松，陆启也气喘吁吁。
忽然，符卿听到背后有粗重的呼吸声。
有偷袭！
陆启脸色乍变，猛然回头。
就在此时，符卿转头对上背后恶种的双眼。虽然知道大概率失败，但他仍尝试训导。然而，他感到了“训导”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奇怪体验！
一种熟悉的心脏频率在耳边响起。
人工智能：【它身上有曾经被你训导的痕迹。】
符卿顿时清醒：“它和楼梯间的那只是相通的。”
因为那一只已经臣服在符卿脚下，所以连带着这只也会有感应！
张弦在不远处，死鱼眼冷漠地扫视过来。
他本以为他会躲在他们两个后面出声求助。但当他看清的那一刻，视线凝固，死死地聚集在那双澄净的黑色眼眸之间。脸上的处变不惊化作极度的震惊。
符卿坦然朝那只想要偷袭的恶种伸出手。那只恶种发出了痛苦抵抗的低吼，与冥冥之间的控制做着抵抗，最后失陷沉沦，用脸颊轻轻触碰他的掌心。
顿时，周围的其他恶种，不论是站得起来的，还是站不起来的，全都发出了委屈的声响，眼睛亮亮的，盯着符卿，像是孩子在等父母的拥抱，趴在地上蛄蛹着身体凑近符卿。
张弦眼睛瞪大，喉咙沙哑：“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恶种原先不是同一只。”符卿抬起头，“很多只狗被剖开，再被随机组合，缝成新的个体。原来的每只狗在这些恶种身上都有痕迹，它们是血脉相同的。”
这种恶心的事情。饶张弦冷脸严肃，此时都变了脸色。
恶种们争先恐后地涌到符卿身边。符卿完全没有对它们感到不适，抚摸时手法轻柔，让这些恶种欲罢不能，互相推搡着。
陆启在一边看着他抚摸恶种，异常躁动，忍不住眼神乱瞥，手指摩挲，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眼神牢牢盯着符卿的手。那双手很漂亮，骨骼分明，手掌却是柔软的，在抚摸时，力道顺着掌心贴到皮肤上，仿佛在烙下自己的记号，让小兽一次次确信，自己是有主人的。
忽然，张弦出声。
“这不是恶种自然的变异。在他们的疯堕过程中，有外力因素。”
陆启猛然回神，控制表情：“嗯，这层楼有领主。”
这个领主很可怕，恶趣味而强大，他的试验品甚至都能到c8等级。
陆启和张弦都说自己是用绳索从外墙爬到三楼的，外面虽有小怪，但远不到这种级别；符卿从建筑内部上来，也没见过这样强大的恶种。
很显然，领主就在第三层，就在他们附近。
张弦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符卿冷声：“等等。”
张弦停住脚步，但没回头：“领主不同于这些恶种。你没法直接作战，一起行动只会拉低团队机动性。”
符卿冷冷盯着他。没出声。
张弦握住眼前的门把，刚要拉动，忽地眉头紧蹙，低头看向手掌。刚才打架的过程中，他的掌心嵌入了一片铁片。
铁片上，布满了尘土和铁锈。
他咬牙直接将铁片拔了出来，伤口很深，甚至能看到骨头。
符卿的声音在他背后轻轻响起：“你确定为了保证机动性，不需要队友？”
张弦慢慢转过头。
符卿掌心躺着一支破伤风的针。那双黑色眼睛盯着他：“我没助人为乐的爱好，你为这个团队提供先锋战力，我会为你提供药剂。”
张弦拧紧眉头，盯着他。
“你说的没错，现阶段我不擅长直接战斗。但，即便如此，有些人还是不得不听我的。”符卿玩味地勾起嘴角，“这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
空气安静良久。
终于，张弦的声音忽地松了下来：“我接受。”
符卿没有说话，眼神保持原状，反而握紧了针管。hTTps://WWw.xs74w.com
张弦主动出声：“我不擅长合作，但讲信用。我们可以使用腕表的协同功能，制定合同。”
符卿点头：“成交。”
自始至终，陆启都抱着手臂靠在走廊的磨砂玻璃上。外面的天光透过磨砂玻璃落到符卿的侧脸，那控制感与拿捏的本事，让这张勉强清秀的脸显得越来越迷人。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陆启，你呢？”
被那清亮的男声叫住，陆启猛然睁开眼睛，然后看到那双仿佛带着冷冬果决的眸子。他回答得十分干脆，声音甚至带着不自觉的颤动尾音：“我从刚才开始就像寻求合作，自然愿意同行。”
符卿点头：“那我们走吧。”
张弦打好针，默然转身。他习惯独自探索，即便在一个队伍里也总是不出声地率先探路。
门一开，忽然，他们都停住了。
眼前的道路，分成了三条。
哪个方向是通往天台的？
符卿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人工智能为他找到的当年宠物医院的介绍地图。
陆启和张弦都站在原地，表情冷峻。
忽然，符卿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到最前面，语气果断：“左边两条路都可以通往天台。最左边的路转弯少，遭遇偷袭概率较小。跟我来。”
两人都微微发愣，想不明白符卿的果断是从哪里来的。
但还没等他们发问，那棕发青年便插着口袋，回头看向他们。棕发搭在流畅利落的下颚旁，沉静而可靠的眼神透过眼角的碎发，投向他们。
应该听他的。
就连冷漠谨慎的张弦都不自觉地点头听从。
陆启的呼吸有点重，如果他有一条尾巴，现在应该在激动而渴望地摇摆。
符卿浅笑，眼睛半眯，声音轻而果断，自然而然地成为主心骨。
居高临下，令人向往。
“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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