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虎视眈眈,张老四身边还有一堆绳子等着他,形势不如人,以至于他们父子二人不敢上前半步。
大胖的大舅就用眼神吓唬他妹夫。
张老九给他个侧脸。
王家这位就找王秋香。
昨天的王秋香是张牙舞爪的老虎,今天是蔫头耷脑的病猫。
知道自己没能耐,王秋香躲到妯娌身后,导致她大哥根本找不到人。
王家大哥满脸怒气地盯着张支书。
俩人相差十几岁,他的年龄在张支书眼里不过是毛头小子,又是在自己地盘上,以至于这点眼神威吓张支书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胖的大舅盯着张支书得有十来分钟,眼睛都酸了,张支书岿然不动,他没招了,指着张老九:“有能耐这辈子别踏进我王家门!”
老九心说,谁稀罕!我娶王秋香又不是娶你们一大家子人。
他大舅见这话也没用,只能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大胖的表哥年轻气盛血气方刚,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无视过,不乐意想拼一把。他大舅赶紧拽着儿子走。
张庄这些人没一个善茬。张支书连他丈母娘都敢捆,说捆他们根本不是吓唬他们。
方剑平本以为得吵吵一会儿,见状不禁问:“就这么走了?”
谢兰道:“你老丈人不跟他吵吵,他不敢吵吵,怕咱们把他的嘴堵上。”
方剑平仔细想想,昨天也就吵吵几分钟,然后就把人捆起来。后来有空吵吵是因为等公安。要是公安一开始就在,也很快结束。
“他们还得再来吧?”
谢兰:“要来也是秋后。大胖他舅这次这么丢脸,下次来也是让他娘来。”说着看向终于敢露头的王秋香。
王秋香:“跟我老婆婆说好了,她来我们就搬过去。”
谢兰:“你能狠得下心不搬也行。我爹娘知道我心狠,我不给他们不敢提。实在没钱,找我借都是先说啥时候还。”
方剑平觉得这才是正常亲戚。
王秋香摇摇头:“还是搬吧。她那么大岁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肯定忍不住。”
张支书道:“这事以后再说。没事都该干嘛干嘛去。”注意到杨解放,“解放,去把知青点的人叫来,我有事宣布。”
知青回城的消息还没大范围传播,知青点的人还不知道,杨解放以为又出事了,忙不迭把所有人都喊过来。
原本准备离去的村民听到张支书的话,也以为知青又瞎搞事,一个个都留下来看热闹。
这事说出来只会让村民高兴,张支书也不怕他们等一下闹,所以就没赶人。
刘季新和段伊然都到了,张支书就直接说:“这几年没怎么招知青回城,农村知青太多,考虑到过些天又有刚毕业的学生下来锻炼,所以上面就招一部分知青回城。”
此消息一出,知青们懵了。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都不约而同地看刘季新,是给他呢还是针对他呢。
张支书道:“我给咱们村争取两个名额。”
众人明白了什么,视线在刘季新和段伊然之间来回打转。
张支书点头:“就是他们。最近可以收拾一下了,不出意外杨解放去上学的时候你们就能回去。不过,有句话我得先声明,刘季新,段伊然,甭管你俩现在感情咋样,接下来这些天不许给我闹,也不准离婚。等到首都你们老家,随便你们是上吊还是卧轨,是升天还是入地。”
张支书只是这么一说,什么文件证明都没出,刘季新不敢闹。
装孙子似的装到离开那天,张支书开拖拉机送他俩到车站把证明信件等等给他,刘季新的表情才松快一些。
文件揣进自己包里,刘季新才敢说话:“您老也太小心了。”
张支书:“对付你这样的人,我敢不小心吗?”
刘季新心虚又尴尬。
张支书看到他年轻的脸庞,想想他的人生刚刚开始,不由得说:“以后别再耍小聪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觉得自己心狠,有比你更狠的。农场向首都反应知青的情况的时候没提你们的名字,回去就别瞎折腾了。”
段伊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刘季新倍感意外,“我——我家人也不知道?”
“你没说我也没说,剑平虽然回去过,你应该了解,他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你家人上哪儿知道去?除非你又得罪了什么人。”张支书道。
刘季新想想最近一年父母给他来信,确实没提过段伊然,极有可能不知道他结婚了。
先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刘季新犹豫片刻,后退一步,给他鞠个躬:“这几年辛苦你了。”顿了顿,“方剑平和你闺女的事我也不会乱说。”
段伊然立即接道:“我谁也不说。”
张支书摆手:“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剑平他爷爷奶奶知道小芳的情况。他爸妈不同意也没用。”
刘季新以前陪家人去医院看过病,见过那位医术很厉害的方医生。他一向胆大都有点怕他,“你以后就知道了。”
张支书笑道:“我又不往城里去。他们过来的话,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还怕他们?”
刘季新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小高庄那么多人都被张庄的人摁下来,“在这里他们是不敢怎么着。你就不怕你闺女跟去城里,他们整她?方剑平又不可能天天跟着她。”
“那就不回去。”张支书想也没想就说。
段伊然忍不住问:“要是他爸妈让他回去呢?”
“回去干啥?给他们养老送终?剑平又不是没兄弟姐妹。哪天他爷爷奶奶老了,我们跟他俩一块过去,我看谁敢动我闺女!”
刘季新不禁腹诽,真护犊子,“既然你都想好了,当我没说。”
“我还用你交代?”张支书注意到司机频频往这边看,“上车吧。”转身之际又看到段伊然,“别再做傻事。以后,多想想你父母。”
段伊然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拖拉机“哒哒哒”的声音盖过了周围所有声音。段伊然不由得把话咽回去,结果就看到张支书毫不犹豫地掉头回村,背影决绝的跟刚刚叮嘱她的宽厚长者仿佛不是一个人。
段伊然不禁问:“你说,这个张支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季新也不懂了,换成他是张支书才不会告诉他,农场向上面反映知青在农村的情况时没提他俩的名字。
要说他人好,对付他丈母娘的时候可看不出一点心慈手软。
可是要说他为人严厉,张小芳被他惯的至今不会烧火。
“很矛盾很奇怪吧。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位好村长好父亲。”刘季新摇摇头,拎着行李上车,感慨道:“方剑平那小子摊上一个好岳父。”
段伊然跟上去:“你又羡慕嫉妒?”
“关你什么事?”刘季新很不客气地反问。
段伊然噎了一下,道:“回去就离婚!”
刘季新嗤一声:“说得好像我多不愿意离一样。”
段伊然:“我懒得跟你废话!”
“那就不废话,下车就去。你不说我不说双方父母不知道也省得解释。”
两人下了车被两家家长堵个正着。
刘季新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想到张支书说的话,他和段伊然都走了,他没必要骗他们。方剑平那个少爷跟阳春白雪似的,不屑打小报告。
“除非你又得罪了什么人。”这句话浮现在耳边。
段伊然看到她父母面色不善,不敢往前一步,小声喊:“刘季新,怎么回事?”
“肯定是周长河那孙子!”刘季新咬牙切齿骂道:“那孙子上个月还说,咱们算计张小芳,张支书轻易不可能让咱们回去。”顿了顿,“以前不是找我就是找老李,自打确定你我回去,他就没找过我,我早该想到。”
段伊然不禁问:“他不会也把方剑平和张小芳——”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方剑平?”
段伊然的呼吸骤停,运运气道:“谁都不知道下批名额什么时候,张支书要有一点私心,回来的就是周长河。方剑平和张小芳是他女婿女儿,我担心张支书不行?”
刘季新懒得拆穿她。
“大敌当前”也没空跟她扯这些,“你帮我我帮你把眼前的应付过去,回去我就给张支书写信。”
段伊然不信他这个小人。
刘季新:“谁不写谁孙子!”
段伊然还是不放心。
其实她也可以,只是想到方剑平看到信厌恶的表情,她就提不起笔。
到了晚上,两家父母都累了,放过他们,她就盯着刘季新写信,第二天就把信寄了。
道路不畅,信很慢。
赶这封信到张庄,张庄的棉花都拾完了,只待砍棉花树种冬小麦。
信到的那一天,正好是周六。周末大孩子小孩子不用上学,当家长的也不用按时按点回去做饭,张支书就把砍棉花树放在这天。
棉花树砍下来,一半人犁地耙地,一半人收河头的秋红薯。
红薯收上来,小麦种下去,就可以准备猫冬了。
话说回来,由于接下来几天活重,张庄的人太阳落山就差不多吃好了,然后早早休息。
方剑平也不例外。
那封信是写给张支书的,张支书收到后就拆了。犹豫一天要不要给他。看到他帮小芳打洗脸水,虽然和小芳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依然把她当成亲人,轻易不会抛下小芳——张支书决定相信他。
小芳下意识勾头看。
方剑平转手把信给她:“认识吗?”
“三年级的课文我都会背,这几个字还能不认识?”小芳气得哼一声。
方剑平:“你说说上面写的什么。”
小芳认识太多太多字,可能比方剑平还多。这点真不是装傻就能糊弄过去的。小芳假装嫌弃地说:“字太多,不想看,念给我听。”
方剑平好笑,还是认不全啊。
刘季新的口吻不好,字里行间总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方剑平没念,挑重点说:“他和段伊然的事双方父母知道了,告密的人极有可能是周长河。周长河要能回去,肯定第一时间去找我父母。所以建议叔先别让他回去。”
张支书看向方剑平眼睛问:“你怎么看?”
“顺其自然。”方剑平实话实说:“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
张支书:“命令你放弃工作回城呢?”
“回去也行,给我找个铁饭碗。”方剑平道。
城里的知识青年多的只能往农村送,哪有那么多铁饭碗等着方剑平。
张支书放心了,这一刻放心了。
高素兰问:“回头再有名额是让他回去还是让他留到最后?”
方剑平接道:“让他回去。免得以为叔故意刁难他,然后怀恨在心伤着小芳。”顿了顿,“其实我这次回去也想跟我爸妈说实话。只是他们吧,不像我爷爷奶奶那么好说话,我担心他们胡思乱想钻牛角尖。”看向张支书,“也怕他们嫌弃小芳。”
张支书信他,不然他也没必要告诉他爷爷奶奶,“那就顺其自然。早点休息,这两天辛苦点。”
“你们辛苦。”
黄豆入仓,玉米入库,开花的棉花拾到家,村小的农忙假就结束了。
别说方剑平一天三节课,就是一天十节课也没干一天农活累。
张支书看到闺女累得揉眼睛,心疼地说:“等活忙完,杀只母鸡给你们补补身子。”
说到吃小芳就不困了。
张支书好笑。
高素兰无语也想笑:“这么馋?”
小芳以前三天不吃肉都不馋。
可是现在一天不吃都想的难受。
小芳仗着她还有点傻,由着性子点点头,“我想吃大公鸡。”
张支书:“那就杀大公鸡。赶紧洗澡去,水快凉了。”
小芳跳起来往对面去。
方剑平端着水跟上。
高素兰看到这一幕,道:“剑平的父母能跟他爷爷奶奶一样好说话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对了,明天你看着点新来的那些知青。”
高素兰:“你不是把他们交给老知青了吗?”
“杨解放上学去了,刘季新和段伊然走了,剑平跟咱们一块,新知青十二个,那几个老知青哪教的过来。再说了,一个个年纪轻轻没啥耐心也教不好。”
高素兰问:“我教工分咋算?”
“回头我跟老六说一声。这事都能理解。早点学会大伙儿都省心。”
高素兰想起一件事,早些天那些知青过来,她好奇这批知青多大年龄,跟王秋香等人到知青点就听到有个人指着南边的黄豆问,“这些是不是小麦?”
“说的是。不盯着他们学会,他们能把棉花根留在里面。到时候你用拖拉机犁都犁不动。”
方剑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小芳好奇,这有什么好笑的?
方剑平把擦脸的毛巾给她,“我以前也以为砍棉花跟割小麦差不多,把根留在里面,犁地的时候犁出来。”
小芳不禁说:“笨!”
“是呀。要不我怎么是三傻。”
小芳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方剑平惊得睁大眼睛,她是因此感到羞愧吗?
小芳抬手把毛巾糊他脸上。
方剑平确定他没看错。
小芳这么懂,那她现在的心智是十岁还是十二岁。
十二岁的小姑娘应该懂得男女之情了吧。
懂的话就不能再睡一屋。
方剑平决定试一下。
洗漱干净,方剑平把炕桌放他俩的被子中间。
小芳不想看书不想写字,托着下巴说:“方剑平,我好累啊。”
“学一首诗就睡觉。”方剑平哄她,“你以前学过五个字一句的,也学过七个字一句的,咱们今天学四个字四个字的。不好奇嘛?”
小芳好奇他说的是不是《诗经》
今天怎么想起来教她《诗经》啊。
没受刺激啊。
小芳好奇地问:“还有四个字四个字的诗?”
方剑平把从家里拿来的《诗经》翻出来,道:“当然有。咱们今天先学第一首好不好?”
小芳不禁看一下他,如果没猜错,第一首应该是《关雎》。
这小子想干嘛啊。
小芳佯装无知地点头:“好啊。”
方剑平移到她身边坐下,指着第一行:“认识吗?”
“关关——关关?”
方剑平笑喷:“关关雎鸠。”
“后面这个我认识,在河之洲。”
方剑平不吝夸赞,“聪明。后面呢?”
“呢呢呢女,君子好求?”
方剑平又险些笑喷,“什么叫‘呢呢呢女’?这是‘窈窕淑女’。”
“淑女是啥女啊?”
方剑平想想怎么解释:“就是很美好美好的姑娘。”
小芳睁大眼睛,讶异一声:“不就是我吗?”
“咳咳!”方剑平连忙别过脸,他不该试探她。
小芳明知故问:“生病啦?”
方剑平平复一下心情,很想重新解释“窈窕淑女”的意思,可是没胆子。难道要说,小芳你不好吗。小芳能一脚把他踹下去。
“没有。就是没想到小芳这么厉害。”
小芳心说,你就糊弄我吧。
“那我们继续吧。”
方剑平觉得不适合继续,还是继续这么睡吧。
“君子好逑知道什么意思吧?”
小芳摇摇头。
“就是说美丽的女子应配给君子一样的人物。”
小芳睁大眼睛表示没懂。
方剑平怀疑,很难懂吗?好像真有一点不好理解。
“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君子?”
小芳点点头:“是方剑平这样的吗?”
方剑平张了张口,这让他怎么说?
“是的!”
小芳惊讶,脸皮这么厚,还是方剑平吗?
“不信?”方剑平总觉得脸微热,忍不住后退,避开灯光。
小芳点点头:“信啊。是不是说咱俩很般配啊?”
方剑平张口结舌,这——他该怎么说啊。
他真是不累。
早点睡哪有这么多事。
小芳转向他,看到他的耳朵通红,不禁眨了眨眼睛,这么害羞还拿《关雎》逗她,吃饱了撑的吗?
可不是咋的。
方剑平听不见她心里话,否则举双脚赞同。
“对!”方剑平硬着头皮点一下头。
小芳还想问,到嘴边觉得适可而止。别吓得方剑平要跟她爹睡,把她娘换过来。否则她白天干活,方剑平在学校,晚上还不住一块,还怎么培养感情啊。
她可是发过誓,大学和方剑平都要。必须得二选一那就再放弃他。
她一个成年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芳佯装犯困揉揉眼角。
方剑平眼中一亮,“是不是困了?”
小芳乖乖地点头。
方剑平立马把炕桌连同书移到角落,毛巾毯给她,“睡觉吧。”想到最近昼夜温差大,“要不要薄被子?把柜子里的被子拿出来。”
小芳拍拍她和方剑平中间的空地。
方剑平心中一动,他怎么没想到呢。
怕小芳对男女之情似懂非懂,干了什么让她以后后悔的事,中间搁一条被子不就好了。
他真是当局者迷啊。
方剑平立即拿两条被子放中间。
翌日清晨,高素兰喊俩人吃饭,方剑平打开门,不巧让她看到炕上的被子,就没忍住找个机会告诉张支书,末了道:“肯定是剑平的主意。”
张支书:“这样不好?说明这孩子厚道。”
“以前都没有。他是不是对小芳有啥想法?”
张支书笑道:“这样更好。小芳现在还不懂事,他这样做是怕小芳以后后悔。”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张支书:“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快一年了,你还不放心?”
“他家那么远,具体啥情况也找不清,还有一对连刘季新都说不好相处的父母,我能不担心吗。”
张支书摆手:“你就瞎操心。走了,下地了。人家俩快到地里了。”
方剑平和小芳不光到地头上,连手套都戴好了,静等着张老六分工。
摘棉花和砍棉花树以及掰玉米工分都一样。不过以免有人偷懒,有人有样学样,还是会先分一下。
张庄的土地多,可种的东西也多,玉米和黄豆占了四分之三。四分之一种棉花,全村成年人都来,平均下来也没多少。
张老六就给他俩分六行。
小芳大概算一下,慢慢悠悠两个小时就能完工。
现在顶多八点。十点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帮她爹娘干点。
小芳立即说:“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张老六不禁皱眉:“你多大了?”
小芳抡起(jue)头。
老六吓得连连后退:“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
“又咋了?”张支书远远看到,连忙跑过来,“你们不能见面咋的?在一块就斗。这次又因为啥?”
小芳指着他:“我让他把你们跟我分一起,他骂我!”
张老六瞪大眼睛:“你你——你这丫头怎么睁着眼瞎说?”
“我听见了。”张小草大声说。
张老六气到无语,直接回他二队。
村支书都下地了,其他人不敢磨叽,以至于地头上很多人。
王秋香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问:“六哥,还没分好,嘛去?”
“大哥在,让他自己分。”张老六头也不回地回二队。
张支书有这个权利。
但他出面不用一个个分。
“一人三行,不求快,上午半天干完。谁把棉花根留里面伤着犁谁赔我一副新的。别以为人多我查不到。”
犁地的犁头很贵,此言一出,没人敢瞎胡闹。
张支书看到张小草还在,不禁问:“你咋又过来了?”
“在哪儿都是干。我不想左边是我爹,右边是我娘。”张小草转向王秋香,“往东移一下,给我留三行。”
王秋香知道她真改了,也不好再挤兑她。
正准备转身,打西边来几个小姑娘,直直地往这边来。
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九岁。
王秋香:“大哥,她们不会跟咱们一起干吧?先说好,我可不教她们。让我多干一垄都行。”
张小草瞥一眼方剑平,幸灾乐祸道:“人家可不稀罕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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