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小说>其它小说>那个替身回来了>第 118 章 118
  看见冷嫣手中的聚魂瓶,郗子兰心神一震,许青文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么?为何她的魂魄会在冷嫣手里,她一定是在虚张声势,魂魄一定是假的,除非……

  除非冷耀祖背着她动了手脚,非但没有将许青文的魂魄毁去,还偷偷将她的魂魄藏了起来,再与冷嫣暗中勾结,或者他早已经成了她的走狗。

  郗子兰心寒齿冷,气得浑身微微打颤,她望向不远处的弟子席,努力寻找冷耀祖的身影,方才她还看着他与重玄其他弟子一起入席,现在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她一生中从未有一刻如此孤立无援,她就像一株藤蔓,总是有什么给她依附,杀死许青文后,最不知所措的时候,也有个冷耀祖挺身而出替她处理麻烦。

  可现在她只有靠自己了,郗子兰感到自己仿佛身处悬崖边,随时都可能一头栽下去,急着想抓住点什么,情急之下,她握住了谢爻的手。

  平日温暖干燥的手,现在却一片冰凉,男人没有回握她。

  郗子兰觑了一眼他的神情,只见他直直地望着那白衣女子,仿佛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没有人可以依靠了,这次只能自己想办法,郗子兰满心惊惶,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竭尽全力逼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冷耀祖背叛她,那么对方手里的魂魄多半是真的了,这时候切不可自乱阵脚,切不可先露怯,否则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xs74w

  正思忖着,冷嫣已揭开魂瓶,一缕轻烟从瓶口飘了出来,慢慢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赫然是许青文的模样。

  许青文在清微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座众人中有不少认得她,但见那魂魄目光空洞,神情呆滞,与许青文平日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判若两人,都不知那偃师宗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幽魂慢慢地飘到郗子兰面前,直勾勾地打量着她,那张呆滞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郗子兰吓得几乎拔腿就逃,使劲浑身解数才稳住心神。

  许青文却只是贴在她脸上看了又看,半晌也不吭声。郗子兰看出她魂魄有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先发制人道:“你对许长老的魂魄动了什么手脚?”

  顿了顿:“你们偃师宗潜入我宗门杀害许长老,此事我重玄阖宗上下一清二楚,难怪我们搜魂无果,原来你不但杀人,还拘走她的魂魄,这等行径与邪魔何异?”

  众人一阵哗然,除了重玄弟子之外,别人都不清楚许长老的死因。

  郗子兰扫了一眼归元宗的长老:“偃师宗妖人出入他人宗门,如入无人之境,想杀人便杀人,长此以往,清微界恐怕永无宁日。”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偃师宗能潜入归元杀宗主,能潜入重玄杀长老,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当初他们灭偃师满门,觊觎传说中的宝藏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偃师宗的傀儡术神乎其技,太过恐怖。

  如今这局面,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众人看向偃师宗主,目光已悄然有了变化,方才是事不关己的看戏,眼下却有不少人在考虑章明远的提议——有玄渊神君和各宗大能在场,趁此机会同心协力将她杀了,倒是能永诀后患。

  冷嫣仿佛察觉不到众人态度的变化,神色依旧淡淡的。

  她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替她“主持公道”,在这些人眼里,真相、黑白、道义,哪里及得上一己之利害?偃师宗是“邪魔外道”,傀儡术威胁他们的安全,党同伐异是人的天性。

  不过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待形势变化,利益变化时,他们的立场自然又变了。

  就在这时,主座上传来一声嗤笑。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偃师宗主身边那俊美非常的男子。

  祂膝头上卧着只缩成猫儿大小的雪白灵虎,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长指抚着灵虎的皮毛,一边看猴戏的神色看着郗子兰,悠悠道:“但凡琼华元君这位羲和传人的剑法有嘴皮子一半厉害,修为有颠倒黑白功力的一半,诸位也不必担心清微界的安危了。”

  即便是危急关头,郗子兰还是涨红了脸:“在下所言句句实情,诸位道友明鉴。”

  章明远不知对方意图,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终于站出来维护师侄:“舍侄所言本就是事实,此事阖宗上下都知道。”

  冷嫣淡淡道:“阖宗上下都知道?未见得。不过倒是有个人清楚来龙去脉。”

  话音甫落,一个男子低着头缓缓从暗处走到灯火辉煌的太极台上。

  只见那人身着重玄内门弟子服,容貌清俊,与琼华元君竟颇有几分相似,正纳闷此人是谁,便听琼华元君道:“冷耀祖,难道你也成了偃师宗的傀儡?”

  冷耀祖不敢看郗子兰,只向谢爻和章明远行了个礼:“弟子绝非傀儡,神君和长老明鉴,若是两位不信,可以亲自探查弟子的经脉。”

  郗子兰看了眼谢爻,见他眉头微蹙,心头一跳,慌忙辩解道:“神君只查得出你体内有无傀儡丝,可若是你有意背叛师门,心甘情愿为虎作伥,构陷自己师父呢?险恶人心又岂是法术能探查出来的?”

  冷耀祖道:“师尊所言极是,人心之险恶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弟子也没未曾料到,有人能毫不犹豫地杀了抚育自己长大的长辈,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此言一出,太极台上一片哗然。

  郗子兰如坠冰窟,不过不等她为自己辩解,谢爻已寒声道:“既然你是重玄弟子,我问你,欺师灭祖、构陷恩师,依照门规该当如何处置?”

  他没有释放威压,但冷耀祖仍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膝盖一弯,不由自主地跪倒下来:“回禀神君,依照门规,构陷师长是死罪。但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非构陷。”

  章明远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长老与你师父情同母女,元君为何要杀她?”

  冷耀祖道:“弟子不知,弟子只能将亲眼所见的真相和盘托出,还枉死的许长老一个公道,也免得诸位被一个道貌岸然的所谓‘羲和传人’蒙骗。”

  郗子兰颤声道:“冷耀祖,为师见你天赋差可,生出惜才之心,即便你出身微贱,为师对你与其他弟子一视同仁,何尝亏待你半分?没想到你急功近利,不辨是非,竟为了出人头地背叛师门……怪只怪我识人不明,没看出你是这等口蜜腹剑的卑鄙小人……”

  不等她说完,若木不耐烦地打断她:“谁在乎你们师徒间的恩怨纠葛。”

  向冷耀祖一挑下颌:“你,有事说事。”

  “慢着。”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冷嫣抬起眼皮,循声望去,毫不意外地对上谢爻的眼睛。

  谢爻凝视着女子的眼眸,却看不到一丝情绪,没有留恋,甚至连仇恨也看不见,比起姬氏继任典礼那次,她的神色更淡然了,这双眼睛里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他了。

  他浑身冰冷,神魂像是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慢慢往下沉,沉入无底深渊,另一半却出奇冷静,控制着他的躯壳缓缓站起。

  他平静地看着冷嫣道:“这是敝派的家务事,在下回到宗门后自会查清真相秉公处置,不劳宗主与诸位道友费心。”

  郗子兰如蒙大赦,心弦一松,几乎软倒下来,只要回到宗门便有转圜的余地。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若木干笑一声,讥诮道:“神君这是公然包庇道侣的意思了?”

  谢爻冷冷地看着祂:“与阁下无关。”

  若木瞥了眼郗子兰:“神君恐怕忘记了,这位元君不止是贵派门人,还是与整个清微界命运息息相关的羲和传人。”

  祂扫了众人一眼:“难道在座诸位,不配向贵派要个交代么?”

  要论伶牙俐齿,一百个谢爻捆起来也没法跟祂比。

  围观众人中也开始有人附和,多半是和重玄面和心不和的。一个身着黄袍、中年模样的修士道:“这位阁下言之有理,羲和传人理当是我辈表率,若是德不配位,我等绝不能坐视不理。”

  他看向玉清门的长老:“萧长老以为如何?”

  玉清门在九大宗门中只排第七,这位萧长老的修为在一众大能中不算多高,但在场诸人中他年岁最长,辈分最高,与妘老掌门的父亲是同辈。

  众人纷纷道:“萧长老年高德馨,还请萧长老发个话。”

  玉清门一向对大宗之间的明争暗斗置身事外,萧长老两边都不想得罪,但既然被推到台前,便不能不表态。

  他沉吟片刻,向谢爻一揖,慈蔼道:“老朽昏聩老迈,人微言轻,承蒙诸位道友抬举,便在这里啰嗦几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神君莫要见怪。”

  身为正道中人,无论私下里如何,明面上都得讲规矩,萧长老是和妘老掌门同辈的大能,谢爻修为虽远在他之上,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他只得道:“晚辈承训。”

  “不敢当,不敢当,”萧长老诚惶诚恐,“老朽姑且一说,神君姑且一听,老朽以为,此事骇人听闻,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倒不如当着诸位道友的面及时澄清,免得让贵派和琼华元君,甚至神君的清誉蒙尘。神君以为如何?”

  谢爻迟疑了一下,向他一揖:“是晚辈虑事不周。”

  郗子兰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牵了牵谢爻的袖子,传音道:“阿爻哥哥……”声音里满是委屈。

  谢爻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

  若木向冷耀祖道:“继续说。”

  冷耀祖道了声“是”:“那是家师生辰宴当夜的事,生辰宴上有人闹事,家师受了惊吓,许长老便陪家师一道回宫,在下随行。到得家师寝宫,许长老宽慰家师,在下则在殿外等候。”

  他顿了顿:“等了许久,殿中没有丝毫动静,也不见许长老出来,在下怀疑殿中有异,便进去查看,走进去一看,却见满地鲜血,许长老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生机。在下吓了一跳,便要将此事立即禀告掌门等人,家师却竭力阻止,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严禁在下将此事透露出去……”

  有个面貌清癯的老者道:“你师父不让你说,你便不说了?”

  冷耀祖苦笑了一下:“在下凡人出身,人微言轻,即便将真相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何况家师身份尊贵,是郗老掌门的独女,又是羲和传人,玄渊神君的道侣,即便说出来,以宗门中这些尊长的做派,为了包庇她拿在下顶罪也未必……”

  章明远腾地站起身:“你休要含血喷人,子兰无端端为何要杀青文?”

  他又转向冷嫣:“冷宗主,要栽赃嫁祸也该编个可信些的故事。”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不小心将她身份道破。

  整个清微界几乎没有人知道偃师宗主的姓氏,听到章明远如此称呼,有心人便暗自揣测起来。

  “这偃师宗主姓冷,琼华元君这弟子也姓冷,莫非两人有什么关系?”

  冷耀祖吃了一惊,心如电转,隐隐猜到了偃师宗主的真实身份,不由窃喜,若他猜得没错,这位便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姊姊!恐惧不安一扫而空,他本来还担心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会被弃如敝屣,但既然他是偃师宗主唯一的亲弟弟,日后扶摇直上自不必说,连他那卑微可耻的出生,往后也成了一种荣耀。

  他不禁心潮汹涌,几乎有些飘飘然。

  章明远不小心说漏嘴,索性不再遮掩,冷嫣既然回来报仇,郗子兰借尸还魂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早晚都会公之于众,倒不如由他说出来,占个先机。

  想到此处,他便道:“以前的事是重玄亏欠于你,你怨恨我等也是理所当然,当初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决定出此下策,与几个孩子无关,尤其是子兰并不知情,你不必将她牵扯进来。你要复仇,老身愿引颈受戮,以平你怨愤。”

  说罢他款步走上前,拔出腰间佩剑,捏着剑身将剑柄递向冷嫣:“请吧。”

  冷嫣却不去接,浅浅一笑:“章长老说的话在下一句都听不懂,在下也不姓冷。我无父无母,没有来处,也不认识你们所说的那人。”

  谢爻的目光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冷嫣抬起手一拂袖,章明远只觉一股劲风袭来,手中长剑脱手,“锵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向后飞了出去吗,他在空中翻了个身,勉强稳住身形。

  冷嫣不再理会他,睨了冷耀祖一眼:“你接着说。”

  冷耀祖道:“在下也不知为何家师要对自小疼爱她的长辈痛下杀手,若非亲眼所见,在下是绝不敢相信的。一番胁迫之后,在下无计可施,只得屈从。家师命在下毁去许长老的魂魄,在下实在不忍心下手,便趁她去净室更换血衣时,将许长老的魂魄收聚起来。”

  他顿了顿:“为免被家师察觉,在下只能将许长老的魂魄暂且藏在自己灵府中,待家师出来,便将在下和她自己刺伤,又将是夜当值的侍从全都杀了灭口,伪装出有外人行刺的假象。”

  他每说一句,郗子兰的脸色便白一分,到后来已完全脱了色,明明毁去神魂、杀人灭口、伪装成外人行刺,都是他冷耀祖的主意,但她却不能反驳——一说出实情,便只能承认许青文的确是她杀的。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谢爻,只见他仍旧出神地望着冷嫣,眉目冷峻,眼神幽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慌乱,抓住谢爻的袖子,噙着泪恳求道:“阿爻哥哥,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千万要相信我……”

  谢爻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郗子兰,他蹙了蹙眉,目光微冷,没了平日的温柔呵护之意。

  郗子兰心头一跳,他也开始怀疑她了。

  她向冷嫣:“这从一开始便是你设的局,你恨我,所以杀了许长老嫁祸于我。说到底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只有一个所谓人证。”

  她说着又转向冷耀祖:“我问你,假如你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许长老的魂魄又是怎么到了她的手上?”

  她赌的便是死无对证,许青文的魂魄虽然留了下来,但看模样痴痴呆呆的,连人都不认得,显然是被冷耀祖的魂火炙烤受了损伤,留下魂魄又如何,还不是无法指认她。

  不想冷嫣却道:“既如此,那便让许青文本人来说吧。”

  她向座中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玉清门的萧长老身上。

  萧长老就像被毒蛇盯上,头皮一麻,果然听她说道:“可否请萧长老帮个忙?”

  萧长老道:“宗主有何吩咐?”

  冷嫣道:“这段时日以来,许青文长老的魂魄一直蕴养在玄虫血渍玉精中,到如今已过七七四十九日,只需施个最简单的凝魂咒便能恢复神智。”

  她顿了顿,看了眼郗子兰,眼底掠过一丝讥嘲的笑意:“也请萧长老替在下作个证,看看在下可曾对许长老的神魂施过任何术法。”

  郗子兰如坠冰窟,她这时才明白过来,对方一直将最致命的证据握在手上,却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有脱身的机会,不过是像猫逗耗子一样在愚弄她罢了。

  只要许青文恢复神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么她就全完了。

  绝不能让她得逞!郗子兰用哀恳的眼神望着谢爻,不管不顾地传音:“阿爻哥哥,你来时答应过我的……”

  不等谢爻回答,一道寒泉似的声音道:“玄渊神君若是怀疑在下对贵派许长老的魂魄动了手脚,大可以亲自验一验。”

  “不必了,”谢爻淡淡道,“萧长老年高德劭,由他施法,在下没什么不放心。”

  这句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郗子兰仅剩的一点希望。

  萧长老抖了抖袖子,站起身道:“承蒙神君和宗主抬爱,老朽只有勉力为之。”

  他向许青文的魂魄一指,那白雾似的冤魂便向他飘来。

  萧长老捏诀施咒,片刻间掌心便凝出一团浅金色的灵光,他将灵光推入许青文的魂魄中,不一会儿,那冤魂的神色便起了变化。

  只听魂魄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忽然蜷缩成一团,随即又慢慢展开,待她再一次飘到郗子兰面前时,涣散的目光已恢复了清明和往日的威严。

  郗子兰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许姨,你也被他们骗了……”

  “我是被你骗了!”许青文厉声道,她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和痛苦。

  “这些年我将你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爱,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你手上。”她止不住老泪纵横,眼泪还未流到腮边便化作烟雾消散。

  太极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郗子兰慌忙看向谢爻,对上他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忙辩解:“这不是真的,阿爻哥哥,你一定要信我,许姨的魂魄被她拘走那么久,一定被动了什么手脚……她那么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当初怎么构陷三师兄的,现在又来害我,阿爻哥哥……”

  谢爻感到心脏一下下地抽疼,是啊,偃师宗主的确心狠手辣,智计百出,他的阿嫣原本多么单纯善良,是谁把她变成如今这样的?

  是他们,是他自己,是这个她全心信赖的师父,亲手粉碎了她的希望。

  郗子兰揪着谢爻的衣袖不停地抽泣,谢爻却拿起她的手放到一边,问许青文道:“她为何要杀你?”

  许青文道:“因为我怀疑她的身世有问题。”

  这比郗子兰杀人还荒谬,还令人难以置信,众人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许青文的魂魄莫不是受损太重,疯癫了?

  许青文道:“我很清醒,几百年来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

  她指着郗子兰:“我怀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不是妘元君和郗老掌门的亲生女儿!”

  郗子兰大骇,随即道:“许姨你一定是疯了,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

  退至一边的冷耀祖忽然福至心灵:“对了!那晚许长老取弟子的血,便是要验弟子和师尊这副躯壳是否有亲缘关系!”

  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又有这弟子什么事?

  冷耀祖被下了禁言咒,不能将郗子兰夺人躯壳的事说出来,许青文却是能说的,然而要她将宗门中那些肮脏罪恶的私隐说出来,仍然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她看了眼冷嫣,突然跪倒在地:“嫣儿,我对不起你……”

  冷嫣道:“我不是你们说的嫣儿,你认错人了。”

  许青文抽噎了一声,直起身,向众人道:“郗子兰这副躯壳根本不是她自己的,五百年前,她被雌冥妖吞入腹中,躯壳尽毁,神魂也受到重创,在玄冰中养了两百年。”

  她顿了顿,掩面恸哭一阵,接着道:“三百多年前,我们为了让她复生,从凡间找了个命格相近的女孩回来,养了十年,然后夺了她的躯壳给郗子兰换魂。”

  若木冷笑道:“只是夺了躯壳而已么?”

  许青文木然道:“不止……我们用邪物血菩提换了她的心脏,然后剐碎她的神魂用来蕴养郗子兰的魂魄。”

  若木一哂:“既然元神都被你们剐碎了当成了养料,那女孩自然已经死绝了,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还在胡乱攀亲呢。”

  许青文无言以对,只能匍匐在地上抽泣。

  若木道:“你接着说说,你们羲和传人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许青文便将自己如何起疑,又如何从妘素心的书信以及妘氏遗落凡间的羲和血脉中发现蛛丝马迹,再到查出郗子兰的躯壳与冷耀祖没有血缘的整个经过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

  郗子兰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想为自己辩解,嗓子眼像是堵了块石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不住地摇头。

  谢爻整个人好像沉入了冰冷的水底,许青文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忽远忽近,怎么都听不真切,怎么都无法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我念着几百年相处的情谊,将此事告诉你,”许青文愤然道,“没想到却被你狠心灭口,怪只怪我心盲眼瞎!”

  她顿了顿:“我怀疑她才是冷家女,是郗云阳用了什么手段横跨两百年光阴,将两个孩子掉包。”

  众人都难以置信,萧长老道:“许长老,这等事闻所未闻,说到底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会不会是捕风捉影弄错了?”

  不等许青文回答,若木凉凉道:“要验证许长老的猜测却也不难。”

  他抬手点了点冷耀祖和郗子兰:“许长老不是怀疑他们是亲兄妹么?验一验神魂不就行了。”

  他顿了顿,嘴角一勾:“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正是认亲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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