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的奴仆府卫们,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路上东游游西逛逛,还当是梅香结伙来秋游逛庙会的了呢!
这日,华贵中透着慵懒,慵懒里夹杂着明暗卫犀锋瞳仁的队伍,终于停在了朱城的城郭上。
苏婉鸿在轿厢里规整着她头一天赶庙会时的‘丰收成果’。
前两天的,都已经装箱打包上后车了。这一堆的还‘新鲜儿’,得容她再看两眼。等回了凤华园,可够她摆弄一段时日的了。
柏司琛斜卧在小榻上闭目养神。还时不时的掀开凤眸,对于苏婉鸿手中的‘成果’评头论足一番。
苏婉鸿听了,也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两个人这种细水长流的平凡日子,就像是那诗中所说的‘赌书泼茶’一般,只道是平常。
平常的糖纸里还包裹着丝丝沁甜的糖!
买东西从来不打一分价钱的公主殿下,看着这铺的满地的零碎玩意儿,再次感叹了一句,“如今我大夏国泰民安,生民才得以物阜民熙呀!这般精巧的泥娃娃竟才卖价十文钱!”
听得一旁的柏司琛直想嘬牙花子,其实他真的挺想问她一句的,‘妹妹,一捧黄土它又卖多少钱呢?’
还是算了吧,‘败她的兴’对于他来说,那就是罪过!况且,换一个角度去评说,比起盛都城里五六十文一个的泥娃娃,它确实是便宜的。
朱城这个地方,虽然它地处关隘要道,南去北往的少不得在此逗留。但就整体的物价水平来说,委实不高。他以前戍北巡地时,也曾远远的勒马于敕云山上,搭手望过这一座古镇朱城。那时的匹匹战马疾驰过,腾起黄尘弥漫,他白袍□□一呼而百应!不曾想,今时今日,却是他在温香软玉里陪着他的家眷,旅居于此。
马车前有人来报,朱城太守寥正蹇廖大人,亲率着一城的大小官员赶来接驾长公主了。
苏婉鸿与柏司琛相视一笑。前两日的时候,俩人还猜测就那么随便让明卫发出去的一张通帖,还指不定人家朱城太守认不认得公主印,又重不重视她这么非官非权的一位呢!结果……
好吧!她的公主印尚可畅行全国,她所谓的非官非权,也完全属于自谦了!
在这巴掌大的小小朱城,她也绝对算是空降于此的一位大神仙了!
柏司琛先行下了车轿,一袭低奢的白袍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眸朝着跪倒在地的朱城官员一扫而过。
然后,他转回身,请扶出了公主殿下。
苏婉鸿一身的华美宫装,披金戴玉。饱满天庭上的凤头钗,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步三摇,璀璨烁目,是盛都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金镶玉’工艺。
她在一声声“拜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叩礼中,不经意地抬手遮了遮天光,随口说道:“今儿的天气真好呀!本宫惟愿今岁朝阳雨露各司其位,保我大夏百姓安枕无忧!”
马上便有底下人随之附和:“公主殿下忧国忧民,实乃我生民之幸也!”
“下官带领朱城的同僚们,叩谢长公主殿下了!昨个儿朱城还是阴云满天的呢,今儿是殿下您来了,上天他才放晴了天呀!”说此话的正是官员正当中的一位,花金顶、青石绣虎袍,赫然乃朱城太守无他了。
苏婉鸿莞尔一笑,扶着柏司琛的手下来车轿。繁复刺绣的拖裙尾裾,冗长而逶迤的铺了足足丈余。说来也怪,她小的时候怎么也保持不好这尾裾形状,现在长大了却是随便一走,身后便会形成一片对称的‘椭圆叶’,煞是好看,也煞有气场。
对于朱城太守暗暗奉承她的那句‘天女之命’,她也懒得接下文了。父皇母后在时,她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天女’,可现在轮到她弟弟当皇帝当‘天子’了,她还是本分守拙一些更好!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她一向是个离‘祸事’很远的人。
君臣双方,按礼制见礼会谈,簇拥入城。
这位朱城太守寥正蹇廖大人,年四十出头,乃是一武官出身,没有文人的那一些酸腐和清高,倒是对于官场上的逢迎之术,十分的驾轻就熟,是个一层一层往高处爬上来的老把式了。
苏婉鸿倒也并不介意这些!朝廷选才,本也不该拘泥于一种形式的。再说了,人家什么样子什么经历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匆匆的一面之缘罢了,最好是给她把行邸之园安排的舒舒服服的,然后………就再也甭来烦她了!hTTps://WWw.xs74w.com
而这位廖大人,也真的是很会看人的眉眼高低,揣测人的所思所想了。他照着最高等级的配制,给公主殿下全都安置妥帖了之后,就忙他自己的去了。
自己不好来打扰,也没让自己的家眷来打扰,正合了某位懒公主的心意。
夜幕渐渐地降临下来时,便似是将这座临时的行园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
官场上装腔作势了大半天的公主殿下,宽去了繁美的华服宫装,替换上了一身舒适常服。正准备带着穗儿去后跨院的温泉汤池那儿看看,想着可以先泡上一会儿泉汤,再乘了软轿抬回来,就可以美美的一觉到天亮了呢!
这几天,她实在是累的快散架了!也不光是走路走的,坐车坐的。
至于柏司琛嘛………
这都粘了那么多天了,还是分开一会儿,容她喘口气养一养生吧!
然后,主仆两人一出门,迎头便碰上了在厢房里刚刚收拾妥当了自己过来这边的柏四爷。
苏婉鸿噘唇:“……”
穗儿就想笑,忙打帕子一掩嘴走了!
让四爷去伺候着主子泡泉汤,那可是比自己更合适更和谐的了。她退位让贤!
柏司琛也不见外,过来就捏了捏苏婉鸿鼓起的桃腮,浅笑道:“怎么?是嫌我来晚了吗?自己个儿就赌气的先去!”
苏婉鸿:“……”
呵,本宫真是把你养的越发脸大了呢!
“去哪儿?哪儿也不去呀!我只是想在庭院里走一走而已!”
“哦。”柏司琛状不经意地轻轻一脚,踢开了刚刚穗儿放下的一张按摩板。“那便正好,我并没来晚了呢!就陪着殿下一起走走吧!”
苏婉鸿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认命地道:“是呀,没来晚没来晚,本宫不会扣你的月俸的,放心吧!柏四爷。”
柏司琛最是喜欢看她在他面前丢盔弃甲、放弃抵抗的样子了。总是会给他一种目灼灼心痒痒,想愈加地在她这里为非作歹的怂恿。于是他得寸进尺的笑侃:“那我若是多干点活儿,殿下再给我多加一份薪俸,可好?!”
苏婉鸿撇嘴睨他,“四郎干的活儿已经不少了呢!虽说是‘能者多劳’,也总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嘛!”
集明卫、暗卫、丫鬟、宠妾于一身的多方面人才柏四爷,黯然的被主子驳回了他的加薪要求。
两个人在偌大的庭院里,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直到,一双璧人牵着手儿走到了仅挂几盏灯笼的后花园里。
黑咕隆咚,人迹罕至。天上有一轮冷清凉沁的三秋月,地上有簇簇浓绿待凋的百花丛。只那前边儿的一圃金丝菊,散发出来阵阵的淡香,勉强是还能算得一景。苏婉鸿偎依进唯一热源的怀里头,心里腾升起了一缕不好的感觉来。
不好里还夹带着阵阵的脸红心跳!这七日来的东游西逛,之所以能如此的荒废了时光,那绝对是得给眼前这位爷记一‘大功’的。他真的是在自己这里撕掉了全部的伪装和谣传的谎言,把他那欲求不魇、食髓知味的狗男人本性,演绎了个淋漓尽致的!什么花前月下、客栈轿厢,乃至于人潮拥挤下的冷清桥洞中,他都敢对她借题发挥地胆大妄为一番。也真是服了他了!不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这个出息的吗?一个酒一个色,初时还知推诿一下的,现在真是拦也拦不下,逃也逃不掉呢!哦他还会易容,还敢装大尾巴狼的搁自己跟前演一出‘老翁’的把戏欸!她都不得不的想夸他一句‘您这么大的能耐,公主府庙小真是委屈您了呢’!
但此刻,又一次后知后觉落入了人家圈套里的‘小白兔’公主,只好掩一掩自己‘肥美四溢’的前襦襟,小声地建议到:“司琛,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在这儿……会不会有点冷呢!”
柏司琛低垂下头来,温柔地覆上了她畏冷的小手,温声道:“不妨,我一会儿会快一点结束的。不会让你受了冷的!”
“……”苏婉鸿竟觉得有点儿委屈了!看吧,她的四郎都为‘色’所迷,不懂得呵护她了呢!
柏司琛瞧着她这一副闷闷不虞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展了展长眉。然后,温情款款的俯下身来,在她的眉间落了一吻,半哄着告诉她:“别怕,有我在,你只要闭上眼睛等着就行了!”
“……”苏婉鸿的心更凉了!
柏司琛看着她越发安慰却越发瑟楚的表情,真是………
算了,他本也舍不得她在这事儿上占主导地位、操心费力的。他便伸出宽袖来,挡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横腰提了她的娇躯箍在怀里,让她整个人的后背都紧紧地贴上了自己的胸膛。这样是既暖和,又有安全感了!
然后,他对着一片疏影横斜的竹林,淡声说道:“夫人,走了这一路,不累吗?!”
“??”他怀里的女人被他宽大的袍袖挡了面,还被他横臂箍得动弹不得,只能伸出双手来扶着他结实的手臂才堪堪站稳了身体。她怯羞地转回头来看他:“夫人?我,我吗?”
柏司琛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似笑又未笑。
这时,影叶婆娑的竹林深处,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小小的一个,应该是位女子。那人道:“不愧是传言中的柏家四将军呀!武功非凡,耳力也非凡!锦儿这厢见礼了!”
柏司琛不屑地嗤了一声,很是实在的道:“夫人缪赞了!只是夫人拿着一套三脚猫的次等功夫勤学苦练,还当是什么上乘的看家本领呢!殊不知这里的暗卫早已发现了你,柏四好心才引夫人在此现身的!”
也就是说,是他制止了暗卫们的行动,并故意引了她来这里说话的!
黑衣女子:“……”
她也是曾经做过一府侯夫人的人哪!这么当面的戳她老底儿,给她宣扬的‘傻丫头’的一般………她不要脸面的吗?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的好东西!都不是省油的灯。刚看他一路走来对着怀里的公主千般温柔万般深情的,还当他是个例外呢,结果………
呵,想来也不过是个贪畏权势的媚骨色胚子,呸!真气死个人了!
前周侯府夫人、国舅爷的掌心小娇妻、盛都城里惹了一众贵女羡慕嫉妒恨、却又爬的高摔得惨的女人,这会儿,站在黑魆魆的行园竹林里,气的直想跺脚!
跺完了,她还得为了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臭男人,继续东奔西跑,筹谋大事。
柏司琛的怀里,苏婉鸿却是乖乖地圈紧了他的腰身,真的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就只想这么紧紧地抱着他、贴着他,呆在他袍氅下的这一处方寸之地。温暖且安全!其他的,那些错综的、危险的恼人事儿,都让他去摆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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