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边拔针边絮絮叨叨，“我说，你真不打算给自己请个夫子什么的么？”
后面的考试可是很难的，放榜时学子乌泱泱的恨不得挤满一条街道，实则真正上榜的人数并没有多少，淘汰率很高的。
“不紧凑，我甚至嫌慢。”江言铮瞧着她的侧脸弯了弯唇角，“至于夫子……我可以捐银子进学院，不过那就是院试之后的事了。”
他可不是什么临时抱佛脚，能做上门主，他自小也是学过很多东西的，去学院，只是因为他需要那样一个途径。
不过院试之前，他还想留在这里。
“哦……学院挺好的，还能结交很多同窗。”白薇笑了笑，“原来你已经打算好了啊。”
她还当他真的要自学呢。
“时间过得真快，过了这个年，你就十三岁了。”
江言铮的低叹声传来，白薇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这人还真奇怪，明明前一会还嫌时间过得慢呢。”
这会又快了。
“我可是恨不得一夜之间就长大呢，年龄是我的硬伤，我做什么都不方便。”
从穿到这开始她就只能站在奶奶身后，她说的话没人信，都觉得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她做的事别人也不理解，等她好不容易学会了医术，给别人把脉时却会先迎来一阵质疑的目光，她又只能站在师父身后，然而这一切只因为她是个女子，并且还是个小女子。
只有家人会发自内心的道她聪慧，别人只会觉得她离经叛道，弘德帝说的其实没错，再好的医术只因为她的年纪恐怕也会让人望而却步。
她很想长大呀。
想到从前的事，白薇脸上一阵变幻，又是摇头又是感叹。
瞧着她灵动的侧脸，江言铮低低道，“幸好……”
幸好没有人能一夜之间长大。
“什么幸好？”白薇抬起头。
声音太小，她没听清。
“没什么。”
江言铮神情一顿，缓缓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让人难以看清他眼底的情愫，“我刚才说……还不知白大人将会如何精挑细选自己的乘龙快婿呢。”
有些达官贵人会早早为儿女定下亲事，等及笄那天双喜临门，他怕白薇也是如此，如果这样的话……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抢亲那样的混账事。
他心悦的姑娘如此优秀，凭京中那些背靠父母的纨绔又怎么配得上？
“还乘龙快婿？”
白薇抽着空的瞥了他一眼，“我才不想嫁人，我爹也不会强迫我。”
就算强迫了她还有奶奶呢，再不济她还能往医谷躲，还可以游历天下，只要她不想嫁，谁也别想逼她。
这回答令江言铮开心的同时心中也格外不解。
开心的是听起来白薇并没有定下亲事，不解的是，“你为何不想嫁人？”
“那我为何一定要嫁？”
白薇斜着他，“你们男人一妻多妾在世人眼里那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可你们体现这些却要我们女子买账，女子得受着气接纳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不接纳会被认为是善妒，犯什么……七出，然后被休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你跟我讲讲，嫁人对女子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沦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被关在后院从此没了自由？
日复一日打理庶务还可能落不了好？
出去还得被人说成是抛头露面不检点？
看看，这哪一条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可以顺应这个时代，并遵守这个时代的所有规则，但在嫁人这件事上她无法妥协，她还有很远大的理想要慢慢实现，将来她还要成为一代名医，她学那些本事不是为了将自己送进后院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江言铮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据我所知，你府上可没有什么小妾之类的存在。”
“那是因为我家不同。”白薇撇了撇嘴，“我爹和我娘是从最难的时候走过来的，我家最穷的时候是我娘硬着头皮从我外婆家划拉东西，日子才得以过得下去，我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纳什么妾。”
那是恩情，但凡还有点良心都不会生出别的念头，更何况她家还有两个现代人呢，纳妾这种事万万不会发生在她家。
但是别人家有吗？
“你怎么知道没有人与白大人一样呢。”江言铮笑了笑，“你看看国公府。”
沈国公的权势地位京中又有几人能媲美，不也一生都没有纳妾么。
“国公爷爱重自己的夫人，在他征战时是沈夫人独自抚养世子的，他们夫妻情比金坚。”白薇挑了挑眉，“可我不会用自己的人生去堵别人的良心。”
万一赌输了呢，这可是古代，女子输不起的。
况且沈国公在外征战导致沈夫人一生只得沈淮一个儿子，他对沈夫人是有愧的吧？hTtPs://wap.xs74w.com
“所以你只是讨厌纳妾罢了，并非讨厌嫁人？”江言铮弯了弯唇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白薇的要求会让大部分世家子弟望而却步，倒是正合他意了。
“我讨厌的多了。”白薇撇撇嘴，“其实很多事换位思考就能明白了，换作你是女子，你会愿意嫁给怎样的人？”
她根本就没想过那么远的事，等她再大些估计家里就会催咯，有她头疼的时候呢，趁着现在年纪小还不用操心这个问题，她想多自在几年。
她奇怪的瞧了眼江言铮，“话说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想早早给我备贺礼？”
江言铮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眼底意味深长，“如果我不能为你备一份大礼，那么……便不会送了。”
烛火映照下，他一向棱角分明的脸竟然也柔和了许多，眸中透着些许笑意，些许温柔，甚至……些许宠溺，这样的他看起来与杀伐果断真的扯不上丝毫联系，像极了邻家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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