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晖和白睿回来在京中待了足足两个月,眼看着天气要热起来了,一家四口才启程。
又两个月,自潭州传来了喜讯,两兄弟的亲事定下来了。
同年八月份,二人成婚,白薇第一次得见自己的两个弟妹。
彼时,白晖的岳父已经从潭州知府升迁入了京城,其女生的灵动娇俏,一笑便有两颗小虎牙,可爱得很。
白睿的岳家依旧在潭州,身为教谕的女儿,气质清丽,一身的书卷气,落落大方。
二人都收到了白薇的见面礼,不久后,随着夫君又出了门。
儿子的大事一定,白山和林氏显见的安了心,日日含饴弄孙,日子过的越发安逸。
后来,沂山书院的旁边又开了沂山女学,由白睿的夫人教学,只要少许束脩便能入学,渐渐的,也吸引了许多人家送女儿入学。
女子读书固然无法博取功名,但若能够识文断字,总归是好事,将来便是嫁人,在夫家也是多受看重的。
何况,潭州是出了一位女商的,那女子十几岁时就在学堂与男孩子们一同读书习字,后来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嫁给了当地的巨商,在婆家也是颇受看重,与其丈夫一同经营家中产业,琴瑟和鸣。
这位女商便是张萍,人们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可说到底,没有哪个女子不羡慕她,不想效仿她。
……
白薇三十五岁时,狼群有了新的首领,风行年老,整日嗜睡不起,狼瞳不再似从前那般充满锐气,也变得特别依赖她。
她将风行送入了空间,自此就养在身边,悉心照料,整日灵泉灵液的喂着,如此又挺过了一年,可风行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吃东西慢吞吞的,精神日渐萎靡,有时候可以在空间趴上一天,就那么静静地,动也不动。
她也静静地陪着,替风行顺着已经有些枯燥的毛发,心中的难过一日胜过一日。
“江言铮,风行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它吃得越来越少了。”
看着风行一日日减少的食量,她终于忍不住心酸,眼泪倏然滑落。
“别哭。”江言铮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叹道,“薇薇,有些事情,是我们无力改变的。”
比如生老病死。
风行已经有三十年寿数了,比寻常的狼多活十几年,这是多亏了灵泉灵液,但它终将有离开的那一天,这是必须接受的事情。
但风行是薇薇自小便养着的,相伴这么多年,早已牵绊至深,此次,薇薇怕是要难过好久了。
如他所料,未能坚持一个月,风行便挺不住了。hTTps://WWw.xs74w.com
那一天,白薇抱着风行的躯体,三十多岁的人了,在空间哭的像个孩子,无论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风行被葬在了空间的山上,白薇说,它在弥留之际要进空间,那就是想留在这里陪伴它的。
江言铮想说,葬在这里,她日后见一次会不会就难过一次,但看她如此伤心,也不忍开口。
这事之后,许多天白薇都没个笑脸,江言铮和几个孩子是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当白张氏满头华发时,侯府已五世同堂了,热闹得很,但她身子骨还是颇为硬朗,抱得起玄孙,太上皇崩时,她还连跪过好几天,文老爷子去世时,她也曾亲自登门吊唁。
这么多年来,沂山书院越发壮大,不断为朝廷输送人才,这些人都是治世之才,颇受帝王重用,当然,他们也钦佩白锦这个首辅。
如今的大越,国富民强,周边列国俯首称臣,再不敢无端掀起战事,国中欣欣向荣,海晏河清。
医谷越发繁荣,弟子数不胜数,医馆开了一家又一家,遍布大江南北,杜云杨已成为师祖,轻易不再出谷。
也因那一家又一家的医馆,多少百姓受益,如白薇所愿,大越的医疗质量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并为女学出来的姑娘们提供了一条出路。
后来,医馆除了谷中弟子,护理病人等事宜就只交给女子了,这也是白薇的意思。
男子们读书可以科考,女子仍旧不行,她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女子们体现自己的价值。
不菲的月银引得女孩们趋之若鹜,但进入医馆的前提是得识文断字,故此,白睿夫人所开办的女学逐渐兴盛,发展到后来,人们对女子读书不再报以异样的眼光,而是为了多一条路而争先恐后。
读书了,自然明理知礼,再不似从前那般,还要被人道一句无知妇人。
有些女孩聪慧,学问也不输于男子,一开口也能引经据典,诗词歌赋也能通晓几分。
后来,朝中有人觉得如此有伤风化,觉得女子就该安于后宅,将这事参到了景惠帝面前,却被白锦当殿给问的哑口无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便只有你等家中的女眷高人一等,有资格读书明理吗?”
他能言善辩,又得帝王重用多年,献策献计,早已是股骨之臣,这点事,参奏的大臣自知辩驳不起,不再言语。
也就是从这,朝廷虽未明言支持女学,却也是默认了这个存在,大越的民风逐渐开化。
“真好啊。”
白薇在府中笑叹。
她在这个世界,真是感受了太多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当然,这些不公没有体现在她身上,那是因为她一步步走到了郡主之位,旁人便是有心,也不敢苛责于她。
但若她此生就是布衣百姓,却要去行医,去做生意,去到处抛头露面,那不知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语。
如今好了,她和弟妹的努力,多多少少也看到了回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主人,这盛世如你所愿吧?”
汤圆依偎在她身旁。
“这才哪跟哪。”白薇摇摇头,良久,又失笑,“不过已经很好了。”
要实现她心中的盛世,那是要经历一次次改革的,是要蜕变,要迎新废旧,这谈何容易?
她此生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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