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靠着好几个软枕,和沈玄青说了几句话后又闭上眼睛歇息,郎中和接生婆都交代过,刚生完不能立即躺下去睡,要坐靠一阵才可,不然于以后休养不利。
见他疲累,沈玄青再没开口,在热水里摆了布巾帮他擦脸。
没一会儿卫兰香端了盆热水推门进来,见陆谷在闭目歇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低声道:“你出去,我给谷子擦擦身下,叫他爽利些。”
襁褓里的灵均动了动,沈玄青看一眼没哭才起身出去,他轻轻关上房门,一转身就看见堂屋桌上放了个篮子,竹篮里正是他前几天上山摘的十个乳果。
纪秋月在院里洗端过血水的木盆,反扣在柴火堆上晾干晒干,这两个木盆是生产用的,水迹干了后要收起来,以后再生孩子能用到,她一进门就看见沈玄青从里头拿了个乳果,笑着说道:“拿一个洗好擦干净了,等下就能喂。”
篮子是她拿出来的,提前备好,因见沈玄青对陆谷和孩子都上心,这乳果还是由他两个亲爹亲阿姆去喂才好。
“嗯。”沈玄青挑了两个乳果进厨房。
沈雁正在切菜,接生婆吃了,但他们还没吃,生完也都饿了,等下还要给陆谷吃一些清淡的,见他拿着乳果进来就说道:“二哥哥,锅里有热水,你掺一些。”
“好知道了。”沈玄青仔细用温水洗净两个白色的乳果,果皮圆润光滑,其实并不脏,但这是给刚生出来的娃娃吃的,自然更上心。
乳果花落后一个月就能长大成小孩拳头大的青色圆果子,再一个月就能成熟,只要果皮成了白色就能摘了,乳果圆是圆的,但其上有个妇人乳lll头一般的突起,只要拿针戳穿,孩子吸吮时就能吸到里面白色的汁子,和人lll奶没甚区别。
乳果长在山里,一年无论什么时候都长,不惧炎热也不畏冬寒,结的果子还多,一般长在山溪水畔的清澈处,水浊之地找不到,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一条藏在山谷里的溪水,那条溪流清澈干净,沿岸大大小小的乳果树有十来棵,可以说养育了不止附近五六个村子的人。
乳果不止夫郎生了孩子能摘,有些妇人体弱身子单薄以至奶水不足,乡下人穷的没钱没粮,根本雇不起乳娘,就进山去摘乳果,若不是这些乳果,得饿死多少娃娃,连沈玄青曾爷爷都是吃乳果长大的。
平时村里一些野孩子上山只是在前山玩,有乳果的山谷离得远,十里八乡的人一般都不会带孩子进山,小孩规矩没长成,万一弄坏了乳果树,可就不是打一顿能让人消气的,连家里大人都得遭唾骂,弄不好在村里都待不下去。
乳果树一年结那么多果子,在许多人眼里可谓是功高劳苦,那条山溪不许洗手洗脚或是做撒尿这等污秽腌臜事,更别说扯坏树枝这等断孩子命的缺德事,是会遭天谴的。
连成熟后无人去摘,熟太过掉在地上的乳果,也有山里禽畜去吃去啄,一般人进山谷后,都会避开树下地上的乳果,不敢踩坏踩脏了,亦或是捡起来堆在旁边,乳果熟了后只要没浸水,放三个月都不会坏,掉在地上的只要没摔烂同样如此。
沈雁在切菜,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生孩子不让靠近,这会儿又忙着做饭,还没去看陆谷呢,只知是个双儿,就问道:“二哥哥,我侄儿叫什么名儿?”
沈玄青抬头笑得很是灿烂,说:“灵均,沈灵均。”
沈雁在嘴里咂摸一下,一双杏眼弯起:“可真好听。”
“阿嫂,取根长针来。”沈玄青洗干净乳果后朝外面喊道,他今日做什么都有点丢三落四,方才过来时忘记拿根针了。
纪秋月很快将针送进来,灶底有火,他将手伸进去,把长针在火苗里燎了燎,这才一针戳进乳果头中,扎透之后抽出针,用手轻捏一下果子,就看到从头上流出乳白色的汁水。
“成了,就是这样。”纪秋月在旁边说道。
沈玄青笑一下,说:“行,估计一个就够吃了,这个到晚上再弄。”
房门被敲响,卫兰香给陆谷擦完身子帮他盖好,这才让沈玄青进来。
襁褓里的孩子眼睛闭着,但嘴巴一动一动的,头也在蹭动,见他拿了乳果进来,卫兰香笑道:“正巧,我看灵哥儿像是饿了。”
陆谷头一次生孩子,没抱过这么软的娃娃,他又实在疲乏,沈玄青同样如此,手足无措压根儿不敢抱,还是卫兰香上手把孩子抱起来,坐在床边接过乳果,把果头轻轻塞进孩子嘴里。
本能之下,小灵哥儿咬到果头后吃得很起劲,卫兰香边喂边说:“要时刻留神,他吸不到的时候就轻轻捏一捏,记得别捏太重太急,孩子小,万一呛着可不是小事。”
沈玄青站在旁边看,点头记下她的话。
“李婆婆,可吃饱了?再吃些茶。”外面传来纪秋月的声音,他听到就出去看。
稳婆用帕子擦了擦嘴,笑得眼角褶皱堆在一起:“不了不了,天色不早,是时候回去了。”
既如此,沈玄青同房里的陆谷和卫兰香说一声,就赶骡车送李婆家去了,等他再回来,陆谷吃了碗汤面后和孩子都已经睡下,他站在床边看了一小会儿,弯腰帮陆谷掖好被角时露出个十足高兴的笑容。
*
乖仔和大灰它们第二天才见到娃娃,家里狗都聪明,而大灰和乖仔更具灵性。
沈玄青想的很简单,小灵哥儿生出来了,自然也得让家里狗都认认,就把大小六只狗都叫进房间,他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微微弯腰让狗都能看见。
家里狗都围上来,因他胳膊护着,只能去闻襁褓,许是狗也意识到什么,都没吠叫,安安静静的。
待认过之后,就让狗都出去了,属乖仔素来赖皮,没有出去,一直昂着脖子看娃娃,陆谷半靠在床上,见状笑着同它说:“这是弟弟,叫灵均,灵哥儿。”
灵均这么小,时常都在睡觉,为不打搅他,沈玄青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床上,陆谷一直以来都睡在床里,白天会往外挪一挪,因喂孩子时卫兰香和沈玄青都过来,白天灵哥儿就睡在陆谷外面,不然不方便抱他。
乖仔喉咙里嘤嘤叫两声,在沈玄青放下孩子之后,还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末了歪着脑袋去看,一下子逗笑陆谷。
“你先歇着,我去摘乳果,这回能多摘一些回来了。”沈玄青说道。
“好,路上注意些,别太着急。”陆谷眉眼里的笑意浅浅的,煞是好看。
沈玄青走时把乖仔叫上了,万一不老实吵醒孩子就不好哄了。
窗子只开了一条缝隙透透气,房门也关上了,陆谷看不到外面,好在如今八月底快九月,天不像之前那么热。
他往下躺一躺,看向身侧的娃娃,在心里念叨灵均这两个字,最后笑得眉眼弯弯,心道真是好听。
刚生下来的娃娃还没有那么好看,身上有点皱巴,可他越看他的小灵哥儿越觉得好看,眉心红痕浅浅的,但很是漂亮灵秀,睁眼时眼瞳大而黑,怎么瞧都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双儿。
他心喜不已,因为这是他和沈玄青的小双儿,是他俩的娃娃。
另一边沈玄青背着竹筐独自进了山谷,让乖仔和大灰留在谷外的大石头旁等着,狗爱在树底下撒尿圈地盘,不能带进来。
山溪潺潺,许是这处山谷的原因,四季溪水都不干涸结冰,岸边乳果树有两棵高大的,他低低告一声罪,便攀着树干踩上去,站在结实的树杈上抬手去摘高处熟了的大果子。
乳果树只长在山清水秀之处,曾有人试着挪回院里栽种,可无一人做成,树最后全都枯死了,于是再没有人尝试。
之前陆谷一直没生,怕放久了不够新鲜,他只摘了十颗果子防备,今天就能多摘一些回去给孩子吃。
熟了的乳果又白又圆,像是为了不扎到娃娃的嘴,上面一点扎手的毛刺儿都没有,光溜溜的,一些不正经的人会暗地里取笑,但绝不敢在人前这么说,遭横眼都是轻的,敢乱说话挨顿毒打都不稀奇。
沈玄青把竹筐背在身前,一颗又一颗乳果放进筐子里,满满当当之后他心满意足就下去了,这么多果子,足够他们灵哥儿吃许久。将竹筐重新背好,他脚步轻快往山谷外走,大灰和乖仔正在等他。
*
沈玄青还没回来,小灵均又吃了一颗乳果,这回是陆谷自己喂的,沈雁帮着洗了乳果又用针戳开,这会子坐在床边看。
“还真能吃。”她笑着说道,忍不住去摸小灵均的手,手指头一下子就被攥住了,喜得她眼睛都快笑没了,抬头说道:“谷子哥哥,我看灵哥儿跟我真亲。”
陆谷一手抱孩子一手扶着果头,闻言笑道:“可不是,你是他姑姑,能不亲吗。”
见孩子吃空了乳果,她接过去说:“二哥哥说去摘乳果了,咱们不缺那一口,要不这个我给你煮了,也好补一补。”
“行。”陆谷点头答应。
乳果不止孩子能吃,大人也能,不过村里就这么些人,哪家大人敢胡乱上山摘乳果吃,被发现了全村人都得上门去骂,吃什么不好,偏生抢小孩一口救命奶吃。xs74w
是以只有生了孩子的家里去摘乳果不会被盯着,大人不吃里面的汁水,但果子削皮切块后煮一煮,出来的汤汁同样是乳白的,刚生产过的妇人和夫郎吃了对身子好,有时候摘的乳果不够小孩子吃,也会喂煮出来的汤水,比果里的汁子稀一些但好歹能饱肚。
沈雁出去后,陆谷轻拍着吃饱的小灵哥儿,刚生下来的娃娃吃饱就睡,实际都不用他怎么哄,小灵均自己就安心闭上了眼睛。
身下伤处还没彻底恢复,他把孩子放到床上,自己也倒下歇了一会儿。
听见外头昭儿的哭声他睁开眼,下意识抬手去哄睡觉的小灵均,生怕他吓醒,但孩子睡得比他熟多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却是夏夫郎。
“阿嬷。”陆谷收回手想坐起身,就见夏夫郎朝他打了个手势。
“你睡你的,我把尿布拿出去洗。”夏夫郎轻声说完,就把床边的尿布拿出去了。
昨天陆谷生完之后他就过来看,把陆谷的衣裳和换下的被褥洗干净才回家,沈玄青都和他说好了,别人的不用,只给陆谷和孩子洗衣裳,再就是白天看顾陆谷上下床和孩子的吃喝拉撒。
这两天因陆谷刚生完,家里没怎么离人,等过了这阵,秋收一到,地里活太多,别人吃饭不用管,但陆谷饿了渴了要有人照顾,他坐月子不好干活,就得夏夫郎在跟前。
想拿工钱就得做事,夏夫郎手脚很麻利,洗的衣裳和尿布卫兰香在旁边瞅过,都挺干净的。
乡下人很少有坐月子还请人伺候的,太穷的人连接生婆都请不起,生孩子看天命。不过沈家人都知道沈玄青倔,他说要请人,连卫兰香都没多言语。
陆谷听到外面沈雁和夏夫郎在闲聊,孩子睡得熟不用担心会被吵醒,他躺下去闭眼歇息,心里始终是满足的,从怀上后到如今,很少皱眉头,一直都高高兴兴的,沈玄青对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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