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先前从未发现任何端倪，他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沐笙起身，坐到苏洛清的身侧，动作温柔地抱住那个脆弱无助的少年。
苏洛清歪着脑袋靠在她肩上，双手也紧紧地拥着女子劲瘦的腰，不一会儿，泪水就浸湿了沐笙的肩膀。
苏洛清也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但他就是无端地难过，替小公子难过，也替公子难过。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还在心里设想过，沐笙当初要是没有转变心意，执意和苏子言在一起，那他是不是也会落到戏中人那样的结局。
这么一假设，他更是难过了。
伤痛在他人身上，是没有办法真正感同身受的，只有痛在自己身上，痛楚才愈加明显，也愈加深刻。
他现在比任何一个时刻都需要这个女子的怀抱。
等苏洛清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沐笙接过青怜从旁边递过来的手帕，轻轻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然后，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清儿，是想起了什么吗？”
自从说书先生开始说起这个故事，沐笙就感觉事情的走向不太妙，但是苏洛清又听得津津有味的，她又不好扫他的兴。
她也只能跟着听下去。
一边听，一边想。
听着听着，心中的感觉越来越诡异，这个故事与她和苏洛清上辈子所经历的为什么那么相似？
相恋，相知，最终却走向陌路。
可她们不是戏中人，那些惨痛的记忆，在午夜梦回之际，才让沐笙更加痛不欲生。
她也曾认真地忏悔过，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彻彻底底，她无处可避，也无力去改变。
而现实之所以是现实，才更加让人悲痛。
见面前的少年面露茫然之色，沐笙不由得苦笑，她可能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但同时，诡异的庆幸浮上心头，那些由她所带来的伤害，如果苏洛清不知道，是再好不过了。
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地弥补他。
见他被泪水浸润的眼睛更加的光亮，沐笙声音轻缓地问他：“那我们不听了好不好？”
既然这个故事让他听得那么不愉快，那她们不听就是了。
她们出来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自寻烦恼来的。
苏洛清摇摇头，他还是想知道将军和公子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
觉得自己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泪水，觉得有些不舒服，看了一眼沐笙，拉过她的手臂。
“？”wap.xs74w.com
清儿这是打算做什么？
凝眸看去就见那人正毫无顾忌地拿着她的袖子擦泪水。
“……”
沐笙刚想说什么，苏洛清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
沐笙如鲠在喉，她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算了，随他的便，他开心就好。
左右她的肩膀已经被打湿了，再多一块地方也没有……关系。
沐笙艰难地想着。
苏洛清擦完泪水，看了一眼她袖子上的水渍，没什么表情。
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又趴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
她家夫郎这是用完人了就抛弃啊，沐笙心酸极了。
说书人还在继续她的讲述。
“不久后，边疆受到外敌的侵犯，皇帝下旨派将军前去平定这一场来势汹汹的祸乱。”
“将军自知此次极有可能是九死一生，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忽视得彻彻底底的正夫，念着少时的情分，以及，这些年，他并没有什么过错。”
“离开之前，写了一封和离书让人移交给公子，希望让他以后好好活着，不要继续跟她受苦了。”
“公子收到和离书的时候，手上微微颤抖，但到底还是收下了。”
“可让将军没有想到的是，在休息的营帐中，她被敌军偷袭，的时候，有人替她挡了一剑。”
“将军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她早已和离的主君吗？”
“公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将军，就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在一次异常惨烈的战事中，将军也去了。临死前，她突然想起了年少的时光，她的小公子，是那么的鲜活有力，可这些年她所能看到的永远是沉默寡言的他。”
“想来，是她对不住他。”
“她恍惚想起，这么些年，她一直都在渴求一份真心，却没想到，她早就握在了手里，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如果有来生，她希望小公子能一生无忧。只是，不要再遇到她这样的人了。”
上一回合是小将军和小公子相处的甜蜜时光，没想到却是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
这样悲情的故事，再配上说书先生独有的韵调，充满了悲伤。
前后鲜明的对比，在场听书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可是，将军最后想的不应该是下辈子好好补偿小公子吗？”
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书先生擦干眼角的一滴泪，淡淡一笑，说道。
“将军或许是觉得，小公子和她在一起，这一生都是在受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在一起呢。”
她瞧着这位公子似乎还想继续说着什么。
“公子也不必过于执着，这只是一个故事罢了。毕竟，谁又能有两辈子呢？”
那位站起来提问的公子一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谁能够有两辈子呢？
说书的人走了，听书的也散了。
苏洛清看着底下原本乌压压的一片人，现在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人，颇有些不适应。
“妻主，你也觉得小公子下辈子不应该和小将军在一起吗？”
他歪着脑袋问沐笙。
“对。”沐笙微微一笑，坦然道：“如果一切回到最初，她们就不应该成亲。”
“……这样啊。”
她们都是克制而隐忍的人。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想让她们在一起。”
“清儿，戏中人未必能承受这样的悲痛。”
将军和公子有她们该有的结局。
而她，好好地护着他长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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