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甫用粗茶谈饭招待了他。
宴会地点是县衙后宅,也就是知县休憩的场所。
“赵操守,此次这么多粮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本官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知县大人体恤流民疾苦,卑职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就这样,双方将话聊开,气氛融洽起来。
而说话之间,陆若甫总是表现得忧国忧民,看着像是一位好官。
甚至某种程度上说,堪比海瑞海青天。
譬如提到晋商,陆若甫脸上又是凝重,又是愤慨。
“这帮晋地奸商,仗着太祖的铁卷,卖盐卖铁,资敌卖国,都该诛灭九族。”
赵阳试探着说。
“知县大人,或许当今圣上,已经知悉此事,但因一些原因……”
“不可能!”陆若甫断然将他打断。
“皇上一定是被那些奸臣蒙蔽,事情才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陆若甫显得正气凌然。
赵阳继续解释:“大人,互市离不开晋商,而朝廷上下,都奇缺战马……”
“啪!”
陆若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赵操守,你说此话是何目的,若是晋商说客,本官劝你,不要枉费功夫。”
看着对方嫉恶如仇的表情。
赵阳心想,知县有些过激。
“大人误会了,卑职此次来山阴县,一来是拜见一下知县大人。
二来,偏岭堡有些物资出售,想寻找商家,就来看看有没有门路……”
赵阳说了好一会话。
双方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你是说想找范家出货,可县里商家不少,你为何专门找上范家?”
陆若甫的语气很重,看样子,对晋商很有芥蒂。
赵阳早已找好了借口。
“知县大人,我们那货只有范家收,价钱还比较合适,所以就想找他们。”
陆若甫不置可否。
赵阳倒是不介意,只要揪出爪牙,一切都无所谓。
他追问道:“大人,不知是否认识范家之人,能否引荐一下?”
陆若甫动作稍微停了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赵操守,本官最恨这些奸商,若不是粮食要运,都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至于他们是晋商哪家,对不住了,本官那是一概不知。”
赵阳连忙客气地回应,说是自己这边孟浪。
后面,又聊了一些边关形势。
赵阳那些后世观点,尤其是转述秦东的研究,让陆若甫兴趣盎然。
一时之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探听不到范家信息,等茶过三巡,赵阳就告辞离去。
路上,秀才皱着眉头说道:“老爷,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个知县不像……”
“不像海瑞青天那样的人,是吧?”
赵阳有同样的感觉。
这个人,总体来说,让赵阳觉得,很装。
“对,老爷,我就是这个感觉!”
“嗯,这人有些虚伪。”
这个时候,山昼走了过来,赵阳就问道:“山昼,落脚之处,县衙是否安排?”
山昼摇摇头:“操守,驿站年久失修,让我等去客栈。”
赵阳倒没有怠慢的感觉。
正准备前往客栈,就看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地张望。
然后偷摸着靠近赵阳。
带着卑微地笑容:“操守老爷,我家公子邀请前去一叙,想款待老爷。”
又是一叙?
赵阳产生了兴趣:“你们家公子是谁,请我去又是何事?”
小厮隐蔽地张望周围,语气稍显急迫。
“操守老爷,我家公子只是让小的过来,请您过去一叙。
至于何事,小的确实不太清楚。”
赵阳今日来山阴县,主要是想找出范家爪牙。
但到现在一直没有眉目。
既然有人相邀,赵阳就决定走一趟,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
随后看了一眼秀才。
后者像是明白赵阳的意思,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行啊,那你就前面带路,咱们过去。”
小厮压抑着兴奋,小声说道:“好嘞!操守老爷,您跟小的来。”
时间不长,赵阳一行人就到了,这是一栋两层建筑。
秀才提醒道:“老爷,这是山阴县的醉香楼,此地多是文人雅士往返。”
“哦!”赵阳细致打量一下。
醉香楼是青砖瓦房,比其他建筑稍好,显得有些档次。
但外面还是很破败。
只是小厮却不走前面,带着赵阳七绕八拐,从后门进了醉香楼。
搞得见不得人一般。
赵阳和秀才又对望一眼,都明白事情有些古怪。
只是不太担心。
赵阳身上带着连子铳,以他的能力,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从容应对。
就算是秀才。
别看主要是智力强化。
可反应速度,相对于那些明军,也是出类拔萃。
所以,赵阳没有任何胆怯,就算是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上一闯。
走到二楼,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
赵阳见到那个所谓的公子。
一上来,他就跟赵阳赔礼道歉,说知县最忌恨他们这些商人,不得已才如此。
对方解释一通,理由都说得过去。
随后这位公子又介绍了一下自己。
他叫做孙铭,这座醉香楼是他家的产业,当然,他算是晋商一员。
客套一段时间。
赵阳直接问道:“孙公子,不知你找我来,有何事想谈?”
“操守老爷,您稍等。”孙铭接着喊道,“你们把酒菜,都上上来。”
话音一落,伙计就鱼贯而入。
各色菜肴堆得满满一桌子。
只是让赵阳想起城内边民,全都面黄肌瘦,经常是忍饥挨饿。
与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瞬间,赵阳非常反感。
但还是忍下来,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酒菜上完之后,又进来一个姑娘,姿色还行。
当然,这里“还行”是相对而言,在边关之地,这姑娘就是绝色。
随着孙铭的示意,她开始弹唱起来,声音倒也婉约,别有一番塞外风情。
然而,赵阳却感觉到一丝诡异。
这种感觉毫无根据,但他很笃定自己的感觉。
孙铭显得异常热情。
“操守老爷,这些菜肴都是厨子精心烹制。
我跟您说,这能跟京城国丈周老爷府上媲美,而我这厨子就是打那里来……”
孙铭吹嘘了一番,让赵阳品尝。
却迟迟不说正事。
赵阳倒也不急,而且对这些菜肴,没有诡异之感,就放心开吃。
只是等到孙铭敬酒,赵阳就坚决拒绝。
一会推脱,说自己不胜酒力。
一会说要再见知县,可不敢饮酒。
因为那杯酒,让赵阳的神经,不住地乱跳。
看到对方不上套,孙铭眼睛微眯了起来。
随后跟那姑娘说道:“花容,操守老爷有些矜持,你来侍奉老爷喝酒。”
赵阳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老爷……让奴家来伺候你嘛!”wap.xs74w.com
那娇羞的笑容,那诱惑的声音,让赵阳打了一个寒颤。
而花容动作很快。
拿上酒具,往赵阳身边靠过来,看那趋势,绝对是想钻进他怀里。
哪个男人抗得住?!
然而这一刻,赵阳却无比清醒,那种危险感,非常强烈。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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