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来了,蛮子杀进城来了!”
章玉林避之不及,和一个小伙子撞到一起,将他撞飞四五米远。
那人也不等章玉林来扶,自己连滚带爬地拼命挣扎起来,嘴里还叫嚷着:“快跑啊,蛮人来了!”
像个成精的圆规似的,叉手叉脚地跑远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从东跑到西,然后又从南跑到北,似是无头的苍蝇一般。
章玉林很快找到还在路边抱着树啃的夫妻俩,将包好的帕子递过去。
小夫妻闻着味,便心知是鲜香肥美的荤食,小心四下张望。
趁人不注意揭开帕子,果然是两根肥大的鸡腿。
两夫妻忙将鸡腿小心藏进胸口,等要还帕子时,却已不见恩人。
“两次给我们送吃食,却不知怎么报答?”两夫妻见找不到章玉林的身影,只得牵了孩子躲在暗处。
而章玉林则往东跑到城门口,惊慌失措地百姓还在不停地往城里逃。
守城的老爷爷兵,正欲关城门,也只得耐下性子,招呼他们快点进城。
章玉林从这里看不出什么,便转向左边登上城墙。
而偌大的城墙上压根儿没有士兵守卫,章玉林立于女墙边,手搭凉蓬往远处看。
百姓身后并无什么追兵。
章玉林摸了摸怀里的天然水晶镜,自打置办后就没有用上。
不如干脆再买一块,磨成凹透镜,做一副望远镜出来,对于观察敌情很有好处。
伫立不多时,几名老爷爷兵艰难走上来,也和她站一块儿,往远处眺望。
“女娃娃,咱们老眼昏花,没看出什么来,你可有看出什么眉目?”
“没有,许是咱们东面临着金沙河,蛮子正在渡河呢。”
要不然没吃没喝的百姓,如何能跑赢四条腿的马。
“开城门,放我等出去查看敌情。”
章玉林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是骑着马的耿康安和章宗武两人到了。
“走,我也出去看一看,老爷爷你们这里有马吗?”章玉林转身问道。
“有!”
腿脚颤颤巍巍地老兵下了城墙,在查验过耿康安的身份后,给章玉林牵来了一匹老马。
老马口鼻处的毛色已经发白,毛发稀疏、皮肤松弛,走路一瘸一拐。
章玉林小心地踩着马蹬上马,随后城门一开,马儿明显很高兴,当先便小跑出去。
三人从城东出去,一直跑到河堤上,果真看到有十几个蛮兵正骑马在河边来回跑动。
“这是蛮子的斥候。”章宗武给两人解释。
章玉林看出来了,这些人鬼头鬼脑的,一看就是过来踩点探查的。
洪峰过后的金沙河,水不是很深,蛮子们似乎打算骑着马淌水过河。
此时蛮子也发现了他们,嘴里呜呜呀呀地乱叫一通。
章宗武好心地充当翻译,“他们说要杀了我们,拿我们的头当酒壶。”
蛮子的口味真重,章玉林摇摇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也骂回去。”
章宗武和耿康安果真也回骂了过去。
语言不通就是麻烦,章玉林也听不懂,便问:“你骂他们什么了?”
耿康安红着脸道:“我亲切友好地问候了他们的亲属。”
还是咱们大楚人文明。
而那边的蛮子气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全部驱马下河。
章玉林忙掏出手榴弹、火折子,准备借地利之便,先来一场小规模遭遇战。
气氛有些紧张,连胯下战马的肌肉也兴奋地颤栗起来。
蛮子策马来到河心,章玉林等人也已进入他们远程攻击范围。
蛮子们开心地哇哇大叫,拉弓搭箭,瞄准河堤上章玉林几人。
章玉林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蛮子,生怕箭矢不长眼,全往自己身上扎来。
但是,蛮子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可是河道中心,且又是春季凌汛时节。
上游的冰坝承受不住巨大的水量,发生了溃坝,夹带着大量锋利冰块的洪水奔流而下。
等到蛮子听到轰鸣声时,已经来不及撤退,被浑浊的洪水冲远了。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章玉林开心地哼唱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有幸运加成啊。
看起来,无良的作者大大,也不是那么讨厌。
等到章玉林一行人回城还了马,便见城里乱成一团。
“怎么了?”耿康安回到府衙,抓住一个小吏问道。
小吏战战兢兢道:“禀世子爷,史知府带着一干亲随出了西门,跑了。”
“跑了?”
“嗯嗯!”小吏点头如捣蒜。
史知府自从当了青州府的长官,自顾着敛财,能省能贪的,绝不放过一个大子儿。
他也深知,就以青州这种城防,哪里能抵住凶残的蛮军。
所以当史知府听说蛮子来后,便带着自己的心腹从西门跑了。
跑就跑了吧,耿康安等人也有心理准备。
只是依今日情形看来,蛮子大军不日便会兵临城下。
而城里的实际情况也不太好,百姓们饿得站都站不住了,哪有力气御敌。
耿康安把衙门里剩下的小吏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布下安民告示,并招募青壮乡勇。
而至于粮食,那只能先借城内各大富商的。
章宗武带着小吏们,挨家挨户给各富商下帖子,请他们过府参加筵席。
有些富商听说知府跑了,也紧随而去,但兵荒马乱的,绝大多数人并不肯逃。
“太公,宴无好宴,这可是正经的鸿门宴啊!”范管家苦着脸道。
范太公叹道:“我岂会不知,如今蛮子来袭,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不去又当如何?”
范管家深恨道:“可恶的刁民,昨日咱们已被抢去好些粮食了,哪里还有多的白给他们。”
被邀请的富商们只能苦着脸去赴宴。
说起来是筵席,也只是一些照得出人影子的稀粥,并上几碟子咸菜。
筵席之上,耿康安刚要说借粮御敌,富商们都如丧考妣,一味推说穷得要当裤子,委实没多余的粮食,
耿康安看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宁肯把粮囤着。
也不想想等到城池失守,又该当如何。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少不得让章宗武带着几十个手下,执着寒光闪闪地兵刃,一家家地去搜。
这一夜青州城许多百姓无眠。
“孩儿娘,再等等,明天我们就能吃上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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