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康安脸上的印迹，将她37码的脚丫子完美地呈现出来。
尤其是他右眼皮上的青肿，一看便知是来自于她大拇趾的杰作。
“有事！什么互不侵犯？你看看我的脸。”耿康安十分委屈。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章玉林也知自己睡相不好，以前住帐篷的时候，她娘可是提醒好多次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暴力倾向。
“男子汉大豆腐，这点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啦。”
章玉林当即主动地收拾行李，又给他端茶倒水分外殷勤。
耿康安被她小意服侍的很是舒心，便背着手，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出了房门。
驿丞听到动静赶来招呼，待看清他脸上的伤后，惊道：“昨天的战况很激烈嘛，可要我备些什么？”
“不用了，女人嘛就是这样的，不服打一顿就好了，还不行的话就打两顿。”耿康安臭屁哄哄说着大话。
章玉林听不懂蛮语，只能在后面低头俯首做鹌鹑状。
驿丞不禁暗暗冲他竖起大拇指，“果真高见，那就不耽误你赶路了，你的马呢？”
耿康安身子一僵，昨天他们是从大山出来的，根本就没有骑马。
但蛮人可是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谁出远门不带个二三匹马。
驿丞还在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正盘算着昨天的马是不是没牵进来。
此时气氛冷到冰点，驿丞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马……马昨天放在院外了。”耿康安打着哈哈，企图蒙混过关。
驿丞嘴里说着：“是吗？真是大意啊！”
右手却已经悄悄去摸腰上挂着的弯刀。
正当一场大战无法避免之时，驿丞却猛地倒了下去。
章玉林把手里沾血的长凳扔远了，不满道：“还要磨叽到啥时候，风紧扯呼。”
耿康安忙忙把驿丞拖到院里，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各自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来，往青州城方向而来。
章玉林在离青州城不远处停下，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容，搞成一副病痨鬼的模样。
方才策马来到青州城东城门，此地已有蛮人的守门官。
两人下马，耿康安出示了手里急递铺的令牌。
守门官又核验他的伍长身份牌，方挥手放行，“你自去城主府便可。”
耿康安翻身上马，用蛮礼谢过后，两人便往原府衙赶去。
章玉林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便看到这里有不少楚人，他们在蛮人匠官的监督下，或是打铁、或是做木工。
路上来往的楚人也不少，眼神麻木没有神采。
耿康安小声地给她解释，“他们是工奴。”
这些楚人是蛮人在大屠杀前挑选出来，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其中还有些医师、画师等。
总而言之，都是专业性技术人才。
从他们的衣着可以看出，城破之时，他们都还穿着冬天的厚衣服。
只是现在天气炎热，不少人上身打着赤膊，下身穿着厚裤，看起来不伦不类。
少时来到城府衙，这里的守卫森严了许多。
有蛮兵过来再一次查验了身份，耿康安呈上公文，自有蛮兵收走。
不一会儿有侍卫带着他们往大堂走去。
大堂之上坐了一位美妇，她先是蛮语问了耿康安几句。
接着用楚语对着章玉林问道：“你会用铁锅炒菜？”
章玉林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只得点点头。
“听说楚人饮食讲究，素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难为我的好弟弟替我着想，你便留下吧。”
章玉林一听就明白了，这位美妇敢情是蛮人的公主，怪不得南大王要把信往这送呢。
早听说蛮地男女平等，女子也能当家理事，果然如此。
海思公主又转头对耿康安道：“你远来辛苦，且留在我帐下听用几日，我自会写信解释。”
章玉林也没想到两人这么顺利就混进来，还以为会出什么纰漏呢。
当下有侍女安排两人住进驿馆。
海思公主待他们走远，便对身旁坐着的城主说道：“这两人有问题，派人暗中盯着。”
“是，只是哪里不妥？属下验过令牌、公文都是真的。”城主有些诚惶诚恐。
要知道海思公主不是普通公主。
她实际身份是监国公主，因蛮人和楚人的和谈在即，特地从遥远的草原赶来。
海思公主笑了笑，“那公文有一股萝卜味。”
城主一头雾水，这关萝卜什么事？
章玉林在驿馆住下后，倒也没人看着，侍女只吩咐她按一日三餐到府衙做饭。
“我这里还有一些毒药，有些是慢性的，你说要不要给她饭里下点好料。”
耿康安闻言无语望天，“那是蛮人的公主，她怎么会吃来历不明楚人做的食物？”
那也是，不过能在府衙吃饭的，必然是蛮人的头目，反正也不浪费。
两人在驿馆用过饭，便有侍女唤耿康安随侍公主左右。
“小心点伺候，别被人给拿下了。”章玉林笑得好不得意。
耿康安虽然做了蛮人的打扮，但风度气质还在，想是海思公主拿他当摆设，放在身边养眼呢。
耿康安心下忐忑不安，他叮嘱道：“你可要小心，事情办完咱们就回，这地方感觉不太好。”
“你快走吧，我会小心的。”章玉林得了自由，便在城中闲逛。
这里不仅有楚人，还有大量蛮人。
楚人固然衣衫褴褛，但蛮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章玉林的印象中，蛮人都是高大威猛，但实际情况发现，他们也有长得很瘦小的。
正值饭点，所食也不过是些马奶和小米粥，其他的便是鼠肉之类的小型猎物。
怪不得他们想要南下大楚呢，就冲着这些食物，想来蛮地的日子过得极苦。
章玉林也听耿康安说过，蛮人当兵都是自备家伙什的，若是装备得不合格，还要挨罚。
这也导致部分蛮人卖儿卖女，甚至典身为奴，筹集盘缠。
这样一支穷疯了的骑兵，所过之处当真是寸草不生。
只不过相比这些大楚工奴来说，他们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
一路上章玉林没少看到匠官挥着鞭子，恐吓鞭打楚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团结一心，方能众志成城。
回到驿馆，傍晚有侍女带她去府衙厨房做饭。
“这位姐姐稍等，待我背上黑锅。”
原来蛮人都是用陶罐煮水熬粥，铁器奇缺，根本就没有炒菜可吃。
章玉林背好锅出门，问道：“姐姐，不知我是为哪位贵人做饭？”
“什么贵人？不过是个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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