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为南草市一霸，借着裴相的权势，但凡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巧取豪夺。
一个北地逃荒而来的流民，敢跟他耍心眼子，那还太嫩了。
“夫人是不打算给了吧。”裴歉脸色阴沉道。
“怎么会不给呢？我家祖传的制酒方子，本就是用来安身立命的，想要那就拿房子换，公平又合理。”
章玉林岂会被他吓到，不过是作者写出来的纸片人，得瑟个啥。
“玉林妹……”气氛冷到冰点之时，耿康安匆忙赶到。
裴歉眼睛眯了眯，没有看向耿康安，而是将视线转到他身后的卢保正身上。
虽然卢保正身上并无一官半职，但他和当地驻军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还能凭着家底拿下一座酒库。
算是当地的头面人物，当然裴歉也不怵他，能不硬碰硬最好。
做生意嘛，哪怕暗地里互相下绊子、使黑手，表面上还要维持着一团和气。
“卢大哥最近生意这么好，怎地不带携着小弟一块儿发财？”裴歉乐呵呵地摇着扇子，一脸轻松惬意。
卢保正也笑眯眯道：“我那生意都快成笑话了，难得裴大官人竟然还能看得上眼。”
“本公子也是好酒之人，咱们说起来也是同行，应该时时互通有无才是。”
一个是正经扑买来的官营酒铺，一个是自酿私酒沽卖，互通有无个鬼。
“大官人有所不知，这酒太过辛辣，只适合那些贼配军喝，恐难登大雅之堂。”⑦④尒説
什么贼配军，不过是搭上了马将军的路子，拿着话头压他呢。
裴歉想了想又对章玉林道：“夫人手上的秘方，本公子非常有兴趣，不如再找个时间咱们谈谈合作事宜。”
“行的，还是那句话，方子换房子。”
裴歉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拱拱手，便带着下人径直离开。
卢保正忍不住了：“弟妹，咱们酒库现在就指着烧刀子翻身，你把秘方告诉他，咱们生意可就完了。”
商场如战场，都是你无我有，你有我全一路拼杀下来的。
裴家的私酒又不用交科税银子，价格本就有优势，若是品种还比他们齐全，生意还怎么做？
“放心吧，他们就算会制酒，也绝对做不了一样的烧刀子。”对于这点，章玉林很有把握。
卢保正见她回答得很肯定，便也放下心来，烧刀子可是他的救命稻草，能不能翻身就在此一举。
耿康安送走卢保正后，又转身回来问道：“玉林妹，你为什么非要这座房子？”
“直觉吧！”章玉林总觉得李妈妈有些反常。
裴家是这里的地头蛇，蒸馏的工艺说起来挺简单，聪明的人甚至看一眼就会。
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倒不如用它来换些实际的好处。
……
当晚正在熟睡的章玉林被人摇醒：“是我，贼人来了。”
房间里黑乎乎的，但她听出是耿康安的声音，两人很默契地摄手摄脚地出了厢房。
章玉林压低嗓音问道：“人在哪？”
“厨房。”
通常来说除非是饿极了的流民，很少有人会去厨房偷东西。
鉴于裴歉白天才来过，她十分有理由相信，是裴家使下作手段来盗取商业机密。
“走，抓耗子去。”章玉林急缺一个烧火丫头。
路过堂屋时，章玉林抄起一个梅瓶，瓶子既可近挥亦可远攻，残破的碎碴还能附带伤害，实在是打架斗殴的上品。
除了容易造成本身财产损失，没别的毛病。
出了屋门，章玉林又踢到地上的砖头，忙把瓶子放下，捡起青砖。
板砖，外型方正，伤害效率高，拍一个倒一个，是性价比超高的武器。
走到厨房外面，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窸窸嗦嗦的声音，眼尖的章玉林，借着微亮的月光，发现了另一件趁手兵器。
烧火棍，居家必备佳品，长度适中，可挥、可扫，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错，适合用来敲闷棍。”章玉林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
耿康安一路见她捡起这个，又放下那个，看得嘴角抽搐。
他抽出朴刀小声道：“你守窗，我守门。”
“yes,sir。”
贼人在里面翻找一通没有什么收获，便欲推开门往外走，耿康安静静听着里面的脚步声，举起寒光四溢的朴刀。
贼人似有所觉，脚步一顿，随后又往窗户而去。
推开窗户，贼人撑住窗棂潇洒地往外一跳，还未站稳，便觉脑后生风，痛是真痛，但人还未晕。
章玉林看着断成两截的烧火棍，有点傻眼，但好在她反应机敏，直接一脚踹过去，正中靶心。
“嗷呜~”
赶过来的耿康安，正看到贼人捂着裤裆跪倒在地，不觉两腿一紧。
“报官吗？”贼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章玉林有点挠头，这种情况是不是得让官府处理？
耿康安抽出麻绳，冷冷道：“不用，我就是干这个的。”
皇权不下乡，南草市又不是临州城，这里的治安都是由保正和里正负责。
耿康安身为一名光荣的保长，压根儿就没有送官的想法。
耿康安叮嘱道：“你不要看！”像拖死狗似的，将贼人拖进柴房。
听到里面一阵阵哀嚎夹杂着求饶声，章玉林深感僻静之地还是有好处的。
“无病哥，人别弄死了，留一口气。”
“嗯~知道了。”贼人哀嚎声立时小了，好像是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咽声。
天快亮时，耿康安才从柴房出来，他一把将缩成鹌鹑样的贼人拽了出来。
“他叫狗子，以后留着给你烧火用。”
在缺医少药的大楚，孩子夭折率太高，家长们都热衷于取贱名，以示贱名好养活之意，足见父母爱子情深。
“行吧。”章玉林也不清楚他用何方法收服了贼人，难道不怕他反水在酒里下毒？
耿康安似是看出她的担心，便笑道：“没事，放心用，等着他主子来接就成。”
“他主子是不是裴歉啊？”也不知裴家怎么取名的，一听就赔钱嘛。
耿康安点了点头：“我去找卢大哥商议，你留在家中即可。”
那狗子似是被吓破了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吃饭也不敢上桌，就蹲在厨房角落里扒饭。
“过来挟肉吃啊，身体不养好，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免费好劳力。”
章玉林真是生怕他身体垮掉，自己不得自由。
“谢谢夫人！”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像耗子似的挟了片肉，又快速躲回角落。
章玉林难得轻松许多，这大热的天在厨房烧火，也的确不是什么美差。
不一会儿耿康安回来，皱眉道：“狗子应该是家生子，不过裴家不认。”
狗子在旁边听着，眼泪霎时掉进饭里。
“不认更好，正好有时间找裁缝做气囊。”走陆路是到不了汴州城的，只能用热气球回去。
几天后，卢保正将烧刀子酒的利润送了过来，章玉林现在有钱又有闲，揣着银子便往铁匠铺走。
“各位父老乡亲，过来看一看，美艳女子胸口碎大石啦。”
路过的章玉林听说后，便起了兴致，胸口碎大石多见，但美女版的还真没见过呢。
南草市的众人估计也没见过，纷纷围了上去。
“父老乡亲，我们三人路过宝方，烦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回去借钱也来捧个钱场，好戏马上就要开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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