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林薅着头发,在脑海翻找着最初的记忆,顺着时间线捋一捋。

  时间最早来到靖武关被破,当然它不是被蛮军攻破的,而是当时的监军王仪私开关门,放敌入城。

  否则凭着靖武关城高墙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最大的弱点便是没有弱点的防御性能,蛮军无论如何也攻不下。

  后来荆王爷发现王仪和裴相互通的信件,能从侧面证实裴相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但这封信却无法送到直接永嘉帝手里,因为所有的奏本都需经过中书省票拟,这都是公开的。

  各级官吏没有和皇上私人沟通的隐密渠道。

  当初他们就不理解裴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理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为何还要里通蛮国?

  如果手里的金牌真是蛮国北大王的令牌,那么足可以说明裴相和蛮国的北大王脱不了关系。

  再联想到李妈妈说的鬼话,那真是细思极恐,指不定朝堂上的裴相当真是蛮国的北大王。

  而裴相从中了状元省亲回来,便将送她到小院养老,不过名为养老实为监视。

  至少南草市的百姓们从没有人见过李妈妈,只有经过此地时,才会听到李妈妈的疯言疯语。

  时间一长,生活在南草市的人都对此地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再一回想,所有的节点都是裴相当初中状元后。

  那么蛮国的北大王必是从这个时候,便已打入大楚内部。

  那中状元前后是不是同一个人,实在让人生疑啊?

  如果不是,那原来的人哪去了?鸠占鹊巢之人又是用什么方法,才没有引起裴家人的怀疑。

  除了李妈妈,或许正是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才会想办法把这块金牌弄到手,又扔到井里。

  金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很多军队将领,各级官吏,都是认牌不认人的。

  或许李妈妈能保住性命的唯一原因,正是因为她没有交出金牌,否则她早已被斩草除根。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院被翻新的原因,他们根本就没有撬开李妈妈的嘴。

  这块金牌便一直静静地躺在井底,随时间流逝被淤泥一层层掩盖,直到今天。

  章玉林越想越害怕,大楚的最高权力机关,已经被蛮人渗透进来,怎么不令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蛮人攻打各州城时,后勤给养根本送不过来,这tm是因为有内鬼啊。

  想想大楚每年要交一百万两银子的岁贡,这不是明摆着拿大楚当冤大头吗?

  如果朝堂上的裴相真是蛮国的北大王,那大楚现在大力推行种桑养蚕,还有种植大烟叶等作物,岂不是釜底抽薪。

  毕竟人以食为天,没有足够多的粮食,不待蛮国来攻,大楚自己也得分崩离析。

  暗杀大楚皇帝或许能让国家动荡,但断了百姓们的粮食才是真正动摇国之根基。

  “坏蛋,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章玉林越想越气,这不是阴谋,这是妥妥的阳谋。

  而阳谋无解,除非大楚奋起反抗,将蛮国赶到北方大草原,否则整个大楚必会成为蛮人的跑马地。hTtPs://wap.xs74w.com

  安平公主皱眉道:“当初我行刺南大王,还是裴相求情放我走了,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金牌事关重大,我有事先走,你们晚上不要等我。”耿康安把金牌揣进怀里,脸色极其严肃。

  章玉林不由奇道:“你去哪里?马上天就黑了。”

  耿康安冲她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便大踏步走了。

  “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章玉林直起身子道:“大家收拾收拾,咱们准备洗手吃饭,今晚有绿豆冰粥。”

  硝石制冰,可是穿越人士的必备技能,对章玉林没有什么难度,这个时候正好适用,消消心火。

  “安平公主,你在想什么?”章玉林看安平公主正闷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粥,不似平常活泼模样。

  安平公主叹气,丢下手里的汤匙:“本宫真是有眼无珠,当初就该一剑捅死姓裴的。”

  世上又没有后悔药,他们总算把悔青了,也于事无补。

  如今他们就算对着皇帝耳边大喊:“裴相是蛮国人。”

  估计皇帝非但不会杀死裴相,还要开开心心抱紧裴相的大腿。

  毕竟大楚已经蛮国纳贡称臣了,虽然这个称臣的仪式没有完成,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为了怕激怒蛮国,大楚各地领兵的大将,都已经躺在家混吃等死,哪还有能力对抗蛮国的铁骑。

  现在的大楚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那么多干什么?明天我就去把气囊做好,还有阀门,还得重新找铁匠打制,咱们还是快点回汴州城。”

  章玉林也不想再这样窝囊地躲藏下去,是时候进入反攻阶段。

  而新式的热火器,足够压制住蛮人的弓箭,必须赶在北大王把大楚祸祸完之前,发起反攻。

  当晚耿康安果真没有回来。

  翌日,章玉林起个大早,准备趁天不热的时候去张记铁匠铺定制阀门。

  却被安平公主叫住:“林姐,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临州城?”

  “去城里干嘛?而且你也没有户帖,进不得城。”

  “你忘了今天是中元节?城里没有宵禁。”

  中元节也就是农历七月半,传说鬼门大开、阴气森森的鬼节,据说这一天晚上不能太晚回家,容易撞鬼。

  章玉林笑道:“我倒忘了,那我们带上银钱,都去临州城好好耍一耍。”

  中元节在大楚又叫盂兰盆会,是佛道共有的节日,这一天非但不阴森,反而很热闹,最适合出去游玩。

  按照传统,这一天各地要燃河灯、济孤魂、演目连救母的戏。

  是一个和阴间鬼魂哈皮过节的大好日子,不少浪漫的男男女女,会去湖上泛舟赏月、赏灯。

  墨月听到可以进城,便带着最近卖香水得来的分红,收拾打扮一新,便催着李进快走。

  李进看着手里的两个铜板叹气,本来他也有一些银子,但因为收花算错了帐,只剩两个大子儿。

  “别催,来了。”李进将铜板放进袖子。

  四人收拾好,便雇了一辆骡车往临州城赶去。

  这一天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两方人马在城门口堵着一锅粥。

  城里人大约是要去道观、寺庙参加道场或法事活动的,都是赶着马车出城。

  而城外的人要去城内看戏、凑热闹看灯。

  章玉林看这里也没有交警,便道:“算了,咱们走着去吧。”

  “林姐,咱们先去万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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