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城知府开审南帮头被杀一案，因章玉林被众丐指认为凶手，故尔被押在牢房。
但在耿康安的奔走之下，将躲藏在外的真凶---曹帮头抓住。
章玉林被押上堂，就看见曹帮头一人已跪在堂下，另有几人跪在一处，其中天天送鸡给她吃的壶客也在其中。
大门外立了一群看客，耿康安等人悉数到场，纷纷冲她挥手示意。
再看着堂上泾渭分明的样子，显然曹帮头是被告，壶客等人则是原告。
而章玉林作为一个路过的倒霉鬼，只能跪在他们中间。
胡知府一拍惊堂木：“堂下章氏，可是你杀的南帮头？”
“冤枉啊，我那天只是路过，亲眼见到就是此人捅了南帮头，我和南帮头也只有一面之缘，谁料他非要把旱烟管给我，我又不抽烟。”
章玉林边说边瞪了一旁跪着的曹帮头，随着她说完，旁边的衙役，立时将旱烟管作为证据呈给胡知府。wap.xs74w.com
“南氏，这是何物？”
跪在壶客前面的南宝儿，语带哽咽道：“此物乃家父随身信物，凭此物可统领帮众。”
“如此信物，南帮头为何要交给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胡图觉得此事也忒儿戏了。
壶客适时跪走了几步禀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城外丐众每次选帮头靠的都是缘份，也曾有富家子施舍给前帮头，而被选任的。”
“嘶~”不止胡大人，便是旁听的百姓也大吃一惊，看来以后要离这些乞丐远点，要不然好好的混成叫花子，岂不羞煞先人。
胡图见围观百姓有些躁动，又一拍惊堂木：“那你等为何要指认章氏为凶手？”
壶客不好意思地低头：“因为她不肯接任帮头，我等又怕她跑了，只好出此下策。”
胡图同情地看了一眼章玉林，这可能是本年度最倒霉的人了，好好地良民愣是被弄成丐籍，以后可怎么嫁人，谁又会娶一个乞丐？
但凡脑子没毛病，那必然是要逃的。
“曹帮头，你杀死南帮头一事，人证物证俱在，还敢抵赖。”
“大人，草民几代都掌管着临州城的丐众，维护本城乞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当时谈判人多失手，不能全怪在草民头上啊。”
曹帮头此番话，也有提醒胡大人的意思，要知道底下乞丐的孝敬，也没少给胡大人上供。
“咳咳，这么说来南帮头也是有错在先。”
南宝儿满脸泪痕大喊：“家父何错之有？”
曹帮头面上浮现一丝笑容，只要不判死罪就好，很快他就能东山再起。
胡大人刚说完，旁边立着的师爷咳嗽两声，暗暗指着堂下坐着观审的马将军。
大楚是人情社会，各种各样的人情关系网错综复杂，稍有行差踏错，指不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胡大人又暗暗瞥了另一边的万府当家老爷，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曹帮头犯故意杀人罪，押往死囚牢，章氏既然已经接过丐帮信物，自当打理帮中事务……”
“大人，你冷酷你无情，我给你卖过命、流过血，你不能这样对我……”
胡大人猛拍惊堂木，大喝道：“还不快点拖下去。”
再让他多嘴，指不定有什么隐秘之事，被他透露出来。
等到曹帮头被布塞住嘴押下去后，胡大人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章氏啊，临州府乞丐甚多，现在群龙无首，恐怕多有违法犯纪之事。”
“不是大人，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章玉林惊恐地看着他。
“呵呵~本官也不瞒你，根据惠养乞丐法、居养法，城中的流民还需有人统筹管理，你既已当了帮头，本官便将城中乞丐全部交给你了。”
胡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反正都是当帮头，哪里还分什么城内城外，索性全交给她。
江南富庶，福利制度可比北地好太多，凡是流民乞丐，都可以获得救济，尤其是冬天，差不多就是包吃包住，说起来当帮头可是一桩美差。
“大人，我可以拒绝吗？”
“呵呵~不行。”
章玉林无语问苍天，从今天开始她摇身一变成为光鲜的职业要饭经理人。
当她左手旱烟管，右手拿着根蓝杆子走出府衙时，迎面所见便是闻讯赶来参见的乞丐们。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耿康安看到的是千军万马。
而章玉林则是头痛，该如何喂饱这一张张要吃饭的大嘴。
“今天吃了没？”章玉林经过众人时，点头问好，没什么问候语，能比这个更接地气了。
“帮头好，吃过了，您呢？”
章玉林看到自己肚皮新出现的游泳圈，有点惭愧：“呵呵，吃过了，咦？你是谁？”
章玉林走出一段距离，便见左边跟着壶客，右边跟着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点头哈腰道：“帮头好，我是帮里的壶客，从今儿开始跟着您了。”
“哼~”老壶客不满意了，一个帮头只要一名端茶倒水的壶客即可，其他人都是多余。
小壶客不以为意，主动献上册子：“帮头，这是帮里的循环册，请您过目。”
看不出来这小壶客，做事挺机灵，章玉林接过册子，翻看了一会儿。上面登记的都是城里的丐户。
怪不得胡知府指定她为帮头，原来帮头竟然受朝廷控制，每月还要向官府禀报人数。
“你们以前怎么做的，便还怎么做，待我想个章程出来再来实施。”
“是，帮头。”
“对了，咱们做乞丐的不许作奸犯科，若是有采生折割的，便按帮规处理。”
为了博取百姓的同情心，有一些乞丐拐来好人家孩子，用残忍方法使人致残讨赏钱，章玉林已经看到好几个这种残疾孩子。
以前怎么样，暂时还顾不过来，但采生折割太不人道了，必须绝迹。
“是，帮头。”
耿康安早已雇了马车，众人回到南草市小院。
墨月乐呵呵地端出一个火盆：“林姐，听别人说从牢里出来，都要跨火盆袪袪晦气。”
好像是有这么个风俗，“不会烧着罢。”章玉林提着裙子小心跨了过去。
当晚众人叫来好酒好菜，给她接风洗尘。
“玉林妹，这些乞丐你打算怎么办？”耿康安给她挟了只鸡腿。
章玉林嫌弃地看一眼：“我要吃青菜减肥，暂时没有什么好想法，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天天要饭也不是事。”
现在天气热还好些，冻不死人，外面野菜也有不少，可以充饥，待到了冬天可就麻烦了。
因两国交战，流民甚多，城里也没有那么多免费房子供人吃住。
虽然临州城里有鸡毛房，但不是白住的，一晚也得一个大子儿。
更多的乞丐都是赤贫者，根本就身无分文，付不起房资。
耿康安试探着道：“我看里面也有一些青壮，不如招募入军。”
安平公主微蹙着柳眉：“那剩下的老弱妇孺怎么办？”
这些流民出来都是拖家带口的，青壮招募入军没问题，但他们的家属要处理好。
章玉林叹道：“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弄一笔银子，让他们建房子安身，哪怕是土坯房都行，然后发展工业吧，”
“什么工业？”众人齐问。
“做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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