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耿康安询问呢，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干过的坏事，揭露个底朝天。
什么三岁尿坑，偷看寡妇洗澡都讲得明明白白。
耿康安皱眉记着口供，抬头问道：“你只是每晚出来吓人，并没有杀人？”
王有钱指天发誓道：“如果是我做的就天打五雷轰，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往我身上泼脏水？”
“那就奇怪了？这么说来，还有另外一波蛮国探子在活动。”
这也很正常，探子都是单线联系，他们相互不认识，只有找到探子头目，才能一举捣毁整个情报网。
耿康安的口供记得差不多，谢府尹才接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陛下恕罪，微臣不知皇上竟亲自捉拿水怪，护驾来迟。”
“爱卿怎么来了？你白天办案辛苦，不必赶来的。”
谢府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平稳呼吸道：“微臣听闻陛下已捉拿到嫌犯。”
“就是这小子，蛮国探子，每晚故弄玄虚。”
王有钱讨好地对两位笑道：“陛下，咱们不是优待俘虏的吗？”
王有钱生怕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再三确认。
“放心，只要你老实些交代，自然好吃好喝地供着。”哲布挺看不上他的无耻。
“好，好，我在汴州城时，便听说咱们是一支仁义之师，果然如此。”
虽然他挨了一顿鞭子，但那不是失误嘛，情有可原。
“陛下，微臣手下已查明，最近几次的命案都非水怪所为。”
“爱卿可有证据？”
谢府尹自然有证据的，要不然也不敢禀奏，便一五一十地将案情说了。
原来随着谣言越传越广，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伺机生事。
平时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邻里之间也会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纷争，有些人便借着水怪之事，予以报复。
更别说有人还本着“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俗语，趁机谋害枕边人，凡事只要推给水怪便好。
不得不说，水怪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人心来得可怕。
耿康安听完后，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是罗屠夫杀妻。”
“是，罗屠夫本就性情暴躁，此前已多次下过重手，只是这次失手打过了。”
“那尽快安排公审，从严从快处理，平息流言。”
“是。”
如此兴师动众才抓到一个小虾米，耿康安有点不爽，冷冷地瞥了王有钱一眼。
吓得后者赶紧点头哈腰。
“就算公审，也没大用，有心人一拱火，百姓们还是会相信。”
耿康安急切地想恢复京城秩序，这次就算平息了毛人水怪，那下次再出个火怪、土怪的什么，百姓还是会上当受骗。
原来耿康安担心的是这个，章玉林拍着胸脯道：“那有何难？我有一秘方。”
“玉林妹，真的可以解决此事？”
“此次谣言能传得这么广，显然是民智未开，人云亦云的结果，若想治本，只要能开启民智就好。”
提升科学素养的唯一办法，就是多多学习。
从书本里接受科学知识，才不会被一些拙劣伎俩蒙蔽。
不过大楚怎么说都是封建王朝，实行愚民政策对统治更有利。
反正百姓们，只要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就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为而治。
一旦开启民智，有些学术理念可就危险了，弄不好动摇国家根基。
事实上，历朝历代也都是执行愚民政策，一是成本低好控制，二是对统治阶层来说更安全。
“开启民智的话，那就要普及学堂。”
一个医学堂建起来都够呛，要启迪民智，那学堂必然要开遍大楚各地。
对于一个正经受战乱的国家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没银子啊，要是能抢劫就好了。”
章玉林白了他一眼：“抢劫多危险呐，技术难度大，而且收益也不高。”
毕竟抢劫的时候，还得顾虑被抢人的心态变化，万一受害人不肯乖乖被抢，可不就鸡飞蛋打了吗？
“那做什么来钱又快，又稳？”耿康安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当然是经商啦！”
“可是墨月不是已经在经营南洋贸易了吗？”外贸利润巨大，但美中足就是路途太远，银子周转得太慢。
章玉林指了指北方：“蛮国抢了我们那么多好东西，都得想办法弄过来。”
“现在两国交战，谁敢在两国之间做生意？”
“有一种商人可以，他们两边通吃。”章玉林笑道。
“胡商！”两人异口同声道。
胡商通常跟着蛮军征战四方，一是为了给士兵做生意，二来也是从战场淘点好东西，低收高卖，赚取差价。
当初跟着南大王进京的胡商不少，后来南大王兵败溃逃之时，这些胡商没有来得及撤走，如今也都留在京城。
好在他们只是做生意，手上没有直接沾上楚人的鲜血，百姓们暂时能容得下他们。
更何况京城百废待兴，也需要他们出面维持市场经济。
翌日，京城的一条小胡同里，胡商偷偷摸摸来到油饼摊前。
“油饼嘛，多少钱嘛？”
小摊主笑道：“都是老主顾了，还是老价钱。”
胡商哆嗦着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大子儿：“给我来半个。”
“半个怎么卖，怎么钱不凑手吗？不行的话，我给你一个，等以后你发达了，还我饼钱就是。”
小摊主倒也爽快，完全不介意这个异域面孔赊账。
“你嘛，好人来的嘛。”胡商抹着眼泪道。
“拿着吧，谁还没个难处呢，挺过去了就好，以后没钱吃饭，就到我这里来。”
“好嘛，谢谢嘛。“胡商频频点头。
如果章玉林在这里，定然会认出这是老熟人，当初和哲布合伙戏弄过他。
小摊主摇摇头，看着胡商萧瑟的背影叹道：“该死的战争，把人逼成这模样了。”
胡商那可是个顶个有钱的主，结果碰到战乱，值钱的商品都丢失了，如今还是穷光蛋一个。
“这里有一个胡商，快抓起来！”路口冲过来一群衙役，目标就是前面的胡商。
“不是我嘛，你们认错了嘛。”胡商吓得手里的油饼都掉了。
衙役们笑了：“没认错，长成这般模样，想认错都难。”
“跟我们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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