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小刀慢悠悠地切断了血红的肉，女子手指洁白纤长，泛着寒光的小刀恍若是她手指的延伸。
慵懒淡漠的声音响起，“本王统率赤羽卫，直接听命于母皇，你觉得我没有母皇的默许，能抓你？”
凌昭埋头切肉，阿青忙着吃肉，一人一鸟都动作不停，眼睛却都盯着那被吊起来的男子。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蠢货，你觉得自己还能瞒到几时？”凌昭眯着眼睛，“你的寝殿内还藏着本王好堂姐的腰带和刻着凤求凰凌云心的簪子呢。”
男子脸色煞白，“那只是……”
“抓起来没有别的目的，老老实实交代完，你全族或还能留有性命，自己也能留个全尸。你的命是等不到我堂姐迎娶你的那天了，至少得保一保全族吧？”
男子浑身颤抖，“不……我不会出卖她的。”
凌昭点点头，不说话了，只是继续安静切完手头的那一块肉。
最后一块送入了阿青口中之后，她站起身，一双手还带着些淡红色的血水，慢慢走向一侧准备好的铜盆之中，“阿青，知道什么东西最难吃吗？”
海东青知道凌昭在和它说话，叫了两声当作是回应。
“是恋爱脑的脑子，有毒，吃了容易拉肚子。”
一向神情阴郁不苟言笑的松明听到了主子的这句话，虽然用词新奇，但却格外贴切，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松明一向是诏狱里头的活阎王，她一笑，剩下人也不再憋着，哄笑出声。
“殿下，那这恋爱脑……不是，这个卓云心，不审了？”
“抬走吧，大情种为爱宁愿牺牲全族，我堂姐也该知道，让人传出去，就说，卓庶君突发恶疾，暴毙。”凌昭说完，擦干净了手，抬脚就往外走。
“等一下！”卓云心没想到凌昭是真的一点犹豫的机会都不给他，“我说，我说！”hTtPs://wap.xs74w.com
凌昭挑了挑眉，“松明，记吧。”
九族和一个注定等不到的爱人，该选什么，只要不是家族的叛徒，都应该清楚。
凌昭站在一旁，听着他絮絮叨叨讲着他的情人，如何相识，如何相知相爱，凌云如何有志，如何不得意，如何错过，她为了他宁愿铤而走险，只为和他在一起……
“暂停一下。”凌昭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重点，你在后宫如何联系淮南王世女的，如何商量偷盗兵符，又是如何转送出去的，以及她在京中有哪些势力和据点。”
被吊着的男子本已泪流满面，抽抽噎噎，闻言打了个哭嗝儿，“你这人怎么那么冷血啊！你没有感情的吗？”
“如果我的感情，会致使我的九族被灭，国家动乱，生灵涂炭，那我不要也罢。”凌昭淡淡抬眼，“再说了，你真的确定，你的心上人造反，是因为爱你，而不是因为她的野心？”
她的眼神中的轻蔑与冷淡刺痛了男子的心。
卓云心愤怒地大吼道，“你凭什么评价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何为爱！”
凌昭轻蔑一笑，“再讲这些有的没的，那就等着黄泉之下被你爹娘祖父祖母问候吧。”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肩头的白色花纹海东青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嘶吼的男人。
那眼神恍若是在蔑笑，又像是狩猎前的虎视眈眈。
凌昭走出诏狱不久，金鳞司门口忽然一阵骚动。
很快有人敲响了门，语调急促，“秦王殿下！咱们府衙门口有人射来一封密信，上头写着，秦王亲启。”
凌昭睁开双眼，看向了门口，“进。”
密信被事先穿到了箭簇之上，被赤羽卫小心翼翼连箭簇一起送到了凌昭的案上。
“殿下放心，箭簇上面应该没有毒。”
凌昭点了点头，伸手展开密信，顿时面色一变。
那上头只有寥寥几字——兵符换许轶，务必只身前来，否则小郎性命危矣。
“门口的暗卫没有发现箭簇来的方向？”
赤羽卫看到了凌昭血色尽褪的脸，心中一慌，“回殿下，追上去了目前还没回来。”
凌昭站起了身，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咬牙切齿道，“给本王备马，还有诏狱里头的那个男人，手脚都捆起来，鹤顶红也给我带上。”
“殿下，您需要多少人手？”
“人手？暗卫营所有空闲的暗卫，全部暗中跟着我，注意隐蔽。”
凌昭起身，将墙上的袖箭，软剑，短匕尽数摘下来装备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径直走向书桌之中，将里头的一个小盒子揣进了怀中。
她心跳快得像不是自己的，装备东西时手都有些软弱无力，抖得厉害。
许轶，绝对不能有事。
“殿下！殿下！”姚蕴冲了进来，“禁卫军来报，郊外发现一车夫惨死，那马车……”
“是许家的，对吧。”凌昭确认了靴子之内的最后一个暗器，慢慢直起身，声音极度平静。
“别跟着我，你去许家，去太女府，或是金鳞司，哪里都可以，只要大张旗鼓，不要跟着本王。”
姚蕴看到了桌上的箭簇和上头的纸条，目光重新落到了凌昭身上，才发现主子脸色煞白，浑身上下带着冷冽刺骨的杀意，眼神僵直，死气沉沉。
“许轶是替我去还愿的。”凌昭最后确认了一下腰间的长刀，仰头跨出了大门。
“殿下……您好歹说一声要去哪啊……”
“松明！”凌昭大步走入诏狱之中，脸色阴沉，“你问出来了吗？有哪些地方。”
她罕见地毫无笑意，浑身煞气，松明这样见过无数将死之人的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殿下，问出来了。”
凌昭点点头，接过口供，快速一扫，最终视线落在了京郊红枫山上。
“属下觉得，淮南王世女曾与卓云心几次提起过红枫山四季的景色，想必，定然是个特殊的地方。”松明眼神好，自然看出了凌昭目光停顿的地方是什么。
红枫山的确在京城去往金秋寺的路上。
凌昭深深看了一眼被跟在她身后的赤羽卫捆起来的男人，提起嘴角，目光嘲讽，一字一顿道，“大情种，今日就让你看看，她要天下，还是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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