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是孩童嬉笑，夫妻拌嘴的烟火气，而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瞬就已然凝固。
张了张嘴，祁湛脸上笑意带着些许慌张。
“阿宁，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好不好？你看，我伤都还没好，我没处理好这些，我不会离开的，我不会回京都的，所以，所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沈玉宁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但还是将手从祁湛的手中抽了出来。
“阿湛，我不愿意给你那些虚假的希望，也不想就这样吊着你。”
“齐大非偶的道理，你并不是不懂，你生于帝王家，对这些东西应该看得更清楚更透彻。”
顿了顿，沈玉宁苦笑一声：“你应该很清楚，我没办法给你提供任何助力，我也不会是一个世俗眼中完美的主母。甚至。”
长叹了一口气，沈玉宁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放心，在替你治好伤的时候，我不会离开的。”
祁湛张了张嘴，却是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他可以不顾沈玉宁心意，直接带着一家子回到京都。
但，与沈玉宁相处这般久，他也懂得一个道理。
——没有尊重的爱意，无异于是伤害。
而沈玉宁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甚至某种意义上顺毛撸，也许自己还有一线希望。
若真是枉顾她的意愿，做出那些不可挽回的事。
那也许自己失去的就不单单是她的人，更有她的心。
想通此间关节，祁湛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好。”
去白鹿书院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发髻上的浅蓝花儿仍旧娇艳，然而却无法再祝福这一对心思各异的小夫妻。
但好歹为了孩子，沈玉宁也没有继续闹变扭。
到了白鹿书院，也在先生的带领下，两人也如同每一对普通的家长参观了书院，了解了学制。
带着两人在书院中参观的先生恐怕也是做惯了这些接待事务，开朗且健谈。
“两位把孩子交给我们白鹿书院是完全没问题的，我们虽然是在芝川县这个小地方开设了分院，但每年优秀的学生都会推举进入京都的总院，不但有奖学金可以拿，还可以提前感受科考气氛，接触更多优秀的学子，共同进步共同学习！”
沈玉宁听着这些略感耳熟的宣传词，只觉好笑，这不就是后世那些连锁私立学校会说的话吗？
心念一动，随口问了句：“先生，麻烦问一句，咱们这奖学金制度。.”
身着白衣的书院先生一听沈玉宁说起这，略略有些自豪的直了直脊背：“虽然奖学金制度是从魏国穿过来的，但我们白鹿书院可以说是梁国唯一一家将此制度推广开的书院。”
顿了顿，白衣先生像是左右打量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其他人，这才小声向沈玉宁两人解释道：“而且，据说我们学院其他制度，也是那位提出奖学金制度的先生钦定的。例如，年级制度、责任先生制度等等等等。”
沈玉宁闻言一愣，这些制度加起来，可就不想是宣传词这种容易出现巧合的文字这么简单能解释的了。
脑海中闪过之前在书店买来的那一套穿越前辈写下的“百科全书”。
沈玉宁咽了一口唾沫，好一会儿才冲着白衣先生笑了笑，拉着祁湛走到一边，低声问道：“祁湛，你对魏国有什么了解吗？”
祁湛脑子里还在转着应该怎么挽留沈玉宁，一听这话愣了愣，蹙了蹙眉：“怎么了？魏国就是我们邻国，以前也是弱国，大概二十年前才开始逐渐走上正轨的。”
沈玉宁脑海中闪过一抹荒谬的念头，脸色陡然一肃：“我们先回望月楼，我有事要和你说。”
祁湛也看出了沈玉宁的凝重，皱了皱眉点点头：“好。”
沈玉宁言笑晏晏和白鹿学院的先生道别后，两人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钟声，果然没一会儿学子们从各自校舍走了出来，活动身体的活动身体，嬉戏打闹的嬉戏打闹。
若不是这些小孩子穿着一身儒衫，其中也还有好些成年人、中年人，沈玉宁几乎要觉得自己就是走在现代校园之中。
果然，她恐怕猜得没错。.
魏国那位前辈，并非被当做疯子处死这么简单。
更大的可能是他，被魏国皇室秘密保护起来了。
沈玉宁很清楚，这样的体制下长大的孩子根本不会像是那些君王手中温顺乖巧的剑刃，有了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人越多，国家会富强不假，而民心也会散。
恐怕这也是魏国皇室的聪明之处，将那位前辈那些远超这个时代的时代定义为“疯子的呓语”后，暗自收于麾下，再经过改良后以一种更和缓更可控的方式再流入民间。
如此这般，魏国怎么可能不富强？
越想，沈玉宁的脸色越是难看。
而祁湛也主意到她的异样，忍不住轻声问道：“阿宁，怎么了？”
沈玉宁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祁湛，同样是皇室子弟，多少也会了解几分？
“祁湛，你听说过义务教育吗？”
陡然听到这样一个陌生词汇，祁湛也理解了一小会儿这才一脸疑惑道：“将读书当做义务吗？这不应该是个人选择吗？”
一瞬，沈玉宁就明白了。
梁国仍旧未曾察觉到自己邻居的改变。
沉了一口气，沈玉宁步履又快了两分：“阿湛，待会儿回到望月楼，我有事和你、叶然谈。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请你一定相信我。”
一想到芝川县的地理位置，沈玉宁就觉得自己后背开始渗出冷汗。
一旦魏国亮出他们的爪子，首当其冲的就是芝川县。
祁湛这会儿虽然不知道沈玉宁想到了什么，但平日里甚少看见沈玉宁这般凝重，不由也脸色一肃：“阿宁，能告诉我，你要谈的事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吗？”
“祁湛，你有没有想过魏国。已经开始崛起了，你说芝川县还会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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