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扒开瓦片，偷看了眼。
谢浔面色苍白，有气无力躺在榻上。
而苏姌守在榻前昏昏欲睡。
苏姌辗转翻了个身，黑衣人一慌，在院里点了把火，飞身离开了……xs74w
到了锦绣街外的茶摊上，一个八字胡的男人贼头贼脑迎了上来。
“人都处理好了？”男人打了个酒嗝。
黑衣人猫着腰，上前扶住男人，“回吴大人，柳儿已经杀死了，小的还放了把火，把谢浔烧得骨头都不剩了。”
黑衣人邀功似地窃笑，“大人尽可高枕无忧了。”
“嗯？嗯！”男人捋了捋上翘的胡须，“不是说长公主也去看谢浔了么？人呢？”
“人？”黑衣人挠了挠头，堆笑道：“一起烧死了。”
黑衣人此时才有些后怕，瑟声道：“那我们岂不是谋害了长公主？”
“瞧你那出息！人死了谁还能查到？她命不好怪谁？”男人嫌弃地踹了黑衣人一脚，“滚吧，别让人看到你！”
那男人精瘦，反倒自己踉踉跄跄，一头栽在地上。
眼前恰出现一双绣花鞋。
男人痴痴抬头，昏暗月色下，身前的女子身影婀娜，恍如仙子。
“美、美人！”男人眼放精光，扑了上去。
苏姌一脚踹在吴威脸上，“瞎了你的狗眼！”
这人不正是疯人所的吴管事吴威么？
吴威顿时口歪眼斜，冒出两行鼻血。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长、长公主？”吴威一骨碌爬起来，连连磕头。
苏姌脚尖勾住他的下巴，睥睨着吴威，“这么晚了，吴大人在这儿做什么？”
“微臣、微臣……”
吴威当然是不放心。
柳儿刺杀不成反被俘，吴威也担心柳儿将他供出来。
这才食不下咽，在巷口等黑衣人的消息。
“微臣散步。”吴威干笑了两声。
苏姌凤眸微眯，周围顿时如暴风雨将至，冷得让人脊背发寒。
她和谢浔故意装作昏迷，为的就是跟踪黑衣人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都亲自跟来了，这吴威还敢说这种可笑的谎言？
吴威舌头打了个滚，“微臣听闻谢大人受了伤，特来看望，毕竟我与谢大人多年同僚，微臣担忧啊……”
“那本官可真要感谢吴大人的好意了！”
此时，暗巷里一袭白色身影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也不知本官何处开罪了吴大人呢？”
“谢浔？你不是死……”吴威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谢、谢大人说笑了，何谈开罪？”
谢浔懒得与他废话，对着身后的人颔首：“刘少卿有劳。”
吴威这才看清谢浔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大理寺的刘少卿。
其实，两人预感刺客会有进一步行动后，就已经提前通知大理寺待命。
说话间，衙役已经把黑衣人拎了回来。
吴威根本辩无可辩。
“吴大人，还是跟我们回大理寺说清楚吧！”
刘少卿勾了勾手，大理寺衙役立刻将吴威反剪押住了。
这吴威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这些年因为背靠江家，才步步高升。
他也跟着江家犯下不少罪孽，如今江家自身难保，吴威怕被牵连，才想出刺杀这种馊主意。
这样也好，刚好可以借吴威撕开疯人所的真面目。
过了数日，大理寺便查到吴威诸多罪证。
谢浔将养多日，身体基本康复，顺利成章开始彻查疯人所众人。
江家的事在京中闹得风风雨雨，开审这天，大理寺外围满了百姓。
吴威被从牢房中押出来时，没了气焰，整个人缩如鹌鹑。
“谢大人去锦绣街查案，差点被吴威杀死呢！连谢大人这样的好官都害，合该判死刑！”
“这个吴威在疯人所就作威作福，多半是怕谢大人查到什么罪证吧！”
“谢大人英明，不会放过这些恶人的！”
……
苏姌在侧坐听着，不禁看了眼堂上人模人样的谢浔。
黑心汤圆，外白内黑。
谢浔感受到了一道戏谑的目光，抱拳轻咳了一声，问堂下，“吴威，刺杀朝廷命官是何意图？”
吴威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不言不语。
一侧的刘少卿则拱手上前，“回大人，微臣查吴威府邸发现了这些。”
几个衙役将吴府账本和十箱银两抬了上来。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吴威一个小小的管事，哪来那么多银子？
“回大人，已经查明这些银两都是出自国公府，人证物证俱全！”刘少卿道。
“给这么多银子，怕不是给江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众人起哄。
这疯人所共三个管事，吴威为首，仗着江家为靠山，在疯人所当土皇帝。
而两位副管事，是后来才进的疯人所，与吴威不是一路人，但又敢怒不敢言。
如今查到了吴威身上，两位管事乐得把吴威拉下马。
两人纷纷上前，回禀：“吴大人在疯人所对病患动辄打骂、用刑，有些甚至被他摧残而死，就埋在后山。”
“这些受害者明明是被吴威活活打死的，可报给上面都批注因病亡故！”
紧接着，衙役将后山挖出的骨头丢在了地上。
围观百姓有人伸着脖子往公堂上看，有人吓得缩进了人群中。
光挖出来的骨头，都堆积成一座小山了。
可想而知，吴威杀了疯人所多少人。
江府又是吴威的靠山，这么一联想，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江家授意吴威杀的，要不江家给吴威那么钱做什么？
“吴威，可有人指使？”谢浔道。
吴威抖如筛糠，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模样分明是俱怕江家威势。
谢浔一拍惊堂木：“传江家！”
*
彼时，江家门前一片萧索。
虽然皇帝最终没追究放火之事，但多少对江家有意见。
江善水只能称病，闭门不出。
就连江远的葬礼也草草了事，葬在了后山上。
“老爷，大理寺传召。”小厮进屋禀报道。
瘫在床上的江善水一骨碌爬了起来，“不是说等谢浔病好了，再审理远儿的案子么？”
小厮茫然摇了摇头。
江玉柔听了这消息，提着裙摆兴冲冲走过来，“爹，皇上亲口下令查哥哥死因，谢浔这次肯定会为哥报仇雪恨，还江家公道！”
江玉柔上前搀扶江善水，“听衙役说，苏姌也在大理寺，我猜是查到她杀哥哥的罪证了。”
“苏姌多行不义，为父要看着她下狱！”
江善水心中大喜，起身披了大氅，往外走。
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又交代道：“柔儿，你可别再冲动放火杀人了！幸亏上次以山火为由遮掩过去了，要是谢浔知道是你放的火，哪还会帮我们江家？”
江玉柔连连点头，“女儿上次是气昏了才会冲动。说到底，都怪那苏姌，害我在谢浔面前出丑！”
江善水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他这女儿才貌双全，竟被一个臭大夫给糟蹋了，还被别人撞破。
江善水哪能不气，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安慰江玉柔：“爹给你请了南疆巫医，你只要乖乖听话，美貌会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玉柔面色复杂，一阵干呕：“可是爹，那巫医用的是禁术……”
“没有可是！美貌才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女儿难道不想当天下第一美人么？”
“我……”江玉柔最终点了点头。
能恢复美貌，压苏姌一头，做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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