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二）

　　三

　　做完演讲,临走前,庄奕带寻聿明去了一趟cityhall，办结婚手续。

　　今天市政厅人不多,效率还不错,庄奕特地带着一束百合花,走到门口时刚好交给寻聿明，“送给我永远白璧无瑕的小耳朵,再出来就是我的合法配偶了，要想好哦。”

　　“想好了。”寻聿明用力点点头,“我的戒指你准备了吗？”

　　“在这儿。”庄奕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只蓝色丝绒盒子,里面盛着一对素戒，是将他们之前各自买的一起融了,重新请人打的,款式最普通不过。

　　寻聿明要的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专属他们两个的记号：“那先给我一枚,等会儿要交换的。”

　　两个人走进大厅,交上事先在网上申请的结婚许可书,庄曼作为见证人早已等在长椅上。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到木台前，递给他们一张卡纸,上面是老套的结婚誓词。

　　寻聿明整整西服领子，照本宣科地念道：“我,寻聿明，愿意以庄奕作为我的丈夫，从此不离不弃……”最普通不过的话,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庄奕也忍不住眼眶发酸，伸手搓搓他背心，一模一样地用英语念诵：“我，庄奕，愿意以寻聿明作为我的丈夫，从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无论贫穷或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年轻或是老迈，都会珍爱、尊敬并照顾对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还没等人说“你们现在可以亲吻新郎了”，两人情难自抑，一齐拥上去吻住了对方。庄曼和工作人员笑起来，寻聿明红着脸，喘嘘嘘地放开庄奕，站了回去。

　　结婚证书他们要了一式两份，但需要一周后来取，且无法邮寄，只能由亲属代领。他们马上要去庄奕祖父母家，没时间一直等，只好拜托庄曼留下来帮他们领证。

　　去伦敦前，庄奕又跟寻聿明磨了一晚上，劝他去见一见他母亲赵婧。庄奕知道，他心里其实非常渴望母爱的温暖，只是不肯承认。他也怕寻聿明不见这一面，心结永远解不开，趁着顺路不如走一趟。

　　赵婧家地处湾区最高档的小区之一，周围棕榈成片，到处开满不知名的花，一栋纯白色小楼掩映其中，看起来很像热带岛屿上的度假酒店。

　　庄奕将车停在院外，过去按下门铃，握了握寻聿明的手，“别紧张，我们聊几句就走。”

　　寻聿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静待片刻，只见一个穿灰裙子的女人过来开门，她操着一口东南亚口音的英语询问两句，打开了院门。

　　二人穿过花园，寻聿明沿途细心打量，这套房子是典型的美式田园装修，加入了一点现代元素，看起来温馨奢华，明显是生活富足的家庭，走廊的墙上还挂着一整面照片，大部分是一家四口的合影，两个混血的双胞胎女孩笑得格外灿烂。

　　他们被安排在会客室，庄奕指着桌上一只孔雀蓝的玻璃瓶子对他说：“这是17年佳士得拍出去的，我倒见过一次。”

　　“很贵吗？”

　　“差不多是你一年的工资。”

　　寻聿明扯了扯嘴角，侧开头没再言语。

　　庄奕知道他此刻心里不好受，他和外公从小过得清贫辛苦，这么多年不知多少次为钱犯过难，而作为女儿和母亲的赵婧，却一直享受着阔太太的优渥生活，对自己的父亲、儿子毫不问津，连一个居住地址都不肯透露。

　　寻聿明恨她，恨她因为外公遭受的苦难而对外公心生憎恶，恨她生了孩子又不负责任，更恨她不够爱自己。她可以对两个女儿视若珍宝，却不能给自己亲生的儿子哪怕一分疼爱。

　　不见面时，寻聿明还能骗自己说她也有苦衷，见了面却再也无法逃避。

　　他有些生气地瞥了庄奕一眼，“罚你上了飞机给我当枕头。”

　　庄奕无所谓地挑挑眉，“我的肩膀永远是你的专属枕头。”

　　寻聿明一笑，身后脚步声响，二人一同站起身，楼上下来一个穿白色针织裙的中年女人。她的五官与寻聿明颇有几分相似，十几年也没什么变化，笑得怡然得体，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小明，你怎么来了？”

　　“我来洛杉矶领奖，顺路看看你。”寻聿明努力保持着冷静，指指身边人，“这是庄奕，我们结婚了，想告诉你一声。”

　　“结婚了？”赵婧眼睛一扫，将庄奕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你好，恭喜你们。”

　　“您好。”庄奕礼貌地笑笑。

　　寻聿明掏出那张黑色运通卡，递给她：“这是你以前给我的，里面的钱没动过，我也用不着，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上学没用这里的钱？”赵婧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倔强。

　　“我有奖学金，用不着。”寻聿明心里一阵舒爽，堵了多年的一口气，到此刻才彻底吐出来。

　　赵婧抿抿嘴角，不肯接，庄奕便拿过来放在桌上：“明明前几天得了菲尔德奖，我们又结了婚，我想这么大的事不能不通知您，所以也没提前说，冒昧过来了。我们等下得去机场，站站就走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就不想让寻聿明继续留下来煎熬，赵婧的这份客气疏离着实让他恼火。“明明现在过得很幸福，事业有成，有家有亲人，我和外公都很疼他，我想您也能放心了。”庄奕话中的讽刺再明显不过，脸上的笑容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礼貌得刚刚好。

　　赵婧微一沉默，笑了笑，“那很好啊。”

　　寻聿明再也待不下去，站在这间房子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浑身上下都透着尴尬的多余。他起身告辞，匆匆跑了出去。

　　赵婧也没反对，将他们送到门口，转身回了别墅，过不多时，又跑回来大喊：“等一下！”

　　寻聿明看过去，赵婧小跑着追上来，手里还捏着那张卡：“你拿回去吧，本来就是给你的。你……照顾好自己，祝你们幸福。”

　　中午的日头正烈，是一天最温暖的时候。她踩着拖鞋从院子里跑过来，额上沁出了几痕汗渍，刘海儿贴在上面，看着有些狼狈，方才那个大方得体的贵妇人终于露出一点生气。

　　“谢谢，但卡就不用了。”不想要她的钱是一回事，寻聿明现在也真不缺钱。

　　研究盈利之后，他和庄奕各占一半股份，两个人的财富短时间内已滚出一个大雪球，而这还只是开始。何况菲尔德奖金折算成人民币有将近九百万之多，上次的钱他都给外公存成了信托基金，这次却可以自己处置。

　　回国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买下庄奕的房子，以后让庄奕吃自己的、住自己的，被自己养起来，想想都激动得要跳起来。

　　赵婧强行将卡塞进他手里，声音有些着急：“拿着吧，我……妈妈对不起你。”说毕，她再也没有回头，衣袂飘飘地走了回去。

　　寻聿明愣了愣，眼泪“刷”一下落了下来，决堤似的竟止不住，“她说……她说……”

　　“她说她是母亲，你是她的儿子。”庄奕心里又酸又涩，一把抱住他，拍拍背心，给他拭泪，“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明明。她当初在你高考之前，帮你办了留学，说明还是想给你一个好前途。”

　　庄奕的话正中寻聿明心坎，他对赵婧的感情之所以如此复杂，就是为此。如果她一直不出现，他就可以保持单纯的恨意，可她偏偏在人生的重要节点帮了他。

　　寻聿明多么渴望爱，这短短的一面就让他惦记了十几年，可复苏的亲情刚刚冒出头，转眼赵婧便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他又怎能不恨上加恨。

　　事到如今，当他好不容易在庄奕的带领下走出阴影，决定放过自己的时候，赵婧却说出这样一句话，瞬间击碎了寻聿明赖以为生的硬壳，“她疼我，哥哥。她其实……也疼我。”

　　“是，她心里也疼你的，一直牵挂着你。”庄奕牢牢按着他，一下下摩挲着他的脑袋，安抚他崩溃的情绪，“我们大家都疼你，你这么好，谁舍得不疼你呢。”

　　寻聿明真当真。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靠着庄奕缓了许久，才起身揉揉眼睛，“我好了，我不哭。快走吧，再不去机场就晚了。”

　　“晚了就晚了，你现在是小富翁了，还在乎这点钱么。”庄奕握着他的手去打车，寻聿明走路也要依着他，“我这么有钱，你爷爷奶奶应该就不会嫌弃我了吧？”

　　“当然不会。”庄奕笑笑，牵起他的手指亲了亲，“我爱你，他们爱我，你们也会爱对方。”

　　寻聿明趴在他身上，由衷地感慨：“谢谢你哥哥，有你可真好。”

　　四

　　伦敦的冬天不像北加州那样温暖，却也不算太冷，只是空气湿润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庄奕下飞机时只穿着一身黑西装，哪知道今夜降温，外面正在刮阴风。

　　“所以日不落帝国到处殖民，这破地方谁爱待。”他一出舱就诸多抱怨。

　　寻聿明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大方地邀请他进来取暖：“叫你穿件外衣不听，快来你老公这里，给你暖暖。”

　　“你叫得还挺顺嘴。”庄奕靠进他怀里，那羽绒服版型宽松，勉强能遮住他半个身体，“我们先去迟归家取车。”

　　“怎么人家迟归在伦敦有房，丛烨在市中心有房，你什么都没有？”寻聿明戳戳他肋骨，故意逗他：“私人飞机没有也就算了，房子都住我的，我亏了。”

　　庄奕的那栋小楼已经口头答应转卖给寻聿明，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和迟归、丛烨那种“骄奢淫逸的狂徒”怎么能比，“你真是个财迷，刚结婚就嫌弃我了。”

　　“以后要对我客气一点，不然不养你了。”

　　“遵命。”庄奕配合地一鞠躬，“金主爸爸。”

　　“乖……”寻聿明演着演着，自己先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

　　庄奕一拍他屁股，暧昧地恐吓：“晚上一定好好伺候金主爸爸。”

　　“……”

　　祖母家不住伦敦，离市区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庄奕不喜欢人接，去迟归家取了车，自己开回去。

　　寻聿明刚到机场时还能谈笑风生，一坐上车，顿时紧张起来。他靠着车窗，沉默得犹如一潭死水，脑袋贴在墨色玻璃上，随着每一下细微的颠簸发出“咚咚”轻响。

　　庄奕右手扶着方向盘，伸出左手揉揉他后脑勺，“别怕，他们对你非常满意，你这条件入赘白金汉宫都绰绰有余了。”

　　刚才车载导航定目的地，卫星系统将实况都展现在了屏幕里，上面一座美轮美奂的古典庄园，寻聿明看见更慌了，“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爷爷奶奶也住在白金汉宫里！”

　　“我以为谦虚是绅士的品格来着，没想到世道已经变了。”庄奕微微勾着嘴角，笑得志得意满，“其实家里只有祖父母两个、还有老管家和几个执事。房子和花园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他们平时只是做做小生意，你别弄得像觐见女王陛下一样，放松点儿。”

　　寻聿明垂头丧气地趴到车门上，忽又大叫：“糟糕！”

　　“什么？”庄奕被他吓了一跳，“我开着车呢宝贝儿。”

　　“我完蛋了。”寻聿明眉头紧锁，“我把礼物落迟归家了！”他准备了几个月的礼物，居然忘了。

　　庄奕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没带就算了，下次给也一样。”

　　“那怎么行，他们对你那么重要，我得留个好印象啊。”寻聿明急得直冒汗，“要不回去取吧？迟到一会儿行吗？”

　　庄奕探身拉开手套箱，食指一点，示意他取出里面的东西。

　　寻聿明掏出一只缚着暗红色缎带的黑礼盒，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我准备的礼物。”庄奕边开边说：“保证他们喜欢。”

　　寻聿明终于放下心，二人一路往郊外开，穿过光秃秃的树林，从一望无际的苍绿色旷野间疾驰而去，沿着两排青松，驶入屹立在不远处的百年庄园，前方雕花铁门洞开，早有保安在旁等候。⑦④尒説

　　庄奕绕过雕塑喷泉，顺着一条林荫路向里去，许久都没开到头，寻聿明心里愈发慌乱：“你家是国家地理公园吗？怎么还没看见房子？”

　　“这里的地又不值钱，以前都是乡下呢。明天我带你去徒步，都不用离开家。”

　　路两旁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植被，枝叶纠缠在空中，遮遮掩掩形成了一座长长的拱形走廊。寻聿明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不安地看着窗外。

　　不多时，前方露出一片白光，树荫后却是空旷开阔的一片原野，每一寸草地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城堡一样的楼房矗立其中，看起来巍峨古朴。

　　庄奕将车停在路边，与寻聿明步行过去，远远只见屋门口有几个黑点，“那是我祖父母，他们肯定是在迎接你，你看，他们很喜欢你吧。”

　　“那我们快点走。”寻聿明还没到门口，脸上先摆出了笑容，距离越近，庄奕祖父母的样子越明晰，他心跳得也越发快。

　　祖母是个隆鼻深目的老太太，远看美得像一张古典油画，少说也有一米七七、七八的样子。她身材瘦削，穿着一袭花纹繁复的藕荷色贴身长裙，外搭也是直垂到脚踝的深蓝色修身款式，上面钉着一圈一圈的珠饰，头上还戴一顶同色鸡尾酒帽。

　　相较之下，祖父的打扮简单得多，只是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西装，站在哪里，哪里便有一棵松树扎根。

　　两人都已鬓发斑白，无论如何优渥的生活和精心的保养，终究没能抵住岁月侵蚀。他们的皮肤纹路纵横，但态度雍容典雅，打眼看去风度翩翩。

　　寻聿明忙过去弯腰握手，奉上礼物，“你们好，希望你们喜欢。”

　　“谢谢你。”祖父一笑，当着他的面，拆开了包装纸。

　　寻聿明看看庄奕，后者插着兜，冲他自信地一歪头，英俊得恍若梦境。他弯弯嘴角，一瞬不瞬地盯着祖父母的表情，他们的蓝眼睛在看到礼物的刹那，明显睁大了一圈，“这是……致芳妮布劳恩？”

　　“明明听说祖母喜欢约翰济慈，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他生前的手稿。”庄奕朝寻聿明一眨眼，同祖母解释：“我听说当年祖父追您的时候，给您朗诵过致芳妮。”

　　祖母提着根木拐杖，上前拥抱了寻聿明一下，在他耳畔悄声说：“谢谢你，亲爱的。”

　　“这都是庄奕的功劳。”寻聿明讪讪摇头。

　　祖母笑笑，挽着祖父的手，请他们进去用午餐。寻聿明知道他们是很讲究礼貌的人，一言一行都斟酌谨慎，切惠灵顿牛肉时酥皮划不断，又怕刀刮到盘子发出声音，着实为难了一会儿，好在庄奕提前切完自己那份放在他面前，换走了他的。

　　饭后，祖父邀请寻聿明去抽雪茄，祖母笑着说：“明明不会抽，不如陪我去散步吧。”

　　“好。”寻聿明忙站起身答应。

　　二人从后门出去，外面是苍翠的青草地，远处是墨绿色的群山暗影，冬天染了枯黄的颜色，显得有些萧条。

　　祖母拄着她的小拐杖，沿着一条上坡的羊肠小路，同寻聿明用英语道：“抱歉，如果招呼不周的话。希望你能享受今天。”

　　“当然。”寻聿明腋下夹着一件羽绒服，却没敢穿，“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你们对我很好。”

　　“那就好。我们其实早听说过你了，没想到今天才见面。”祖母的眼睛像两汪海水，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庄奕大学毕业那年，曾经告诉我们，他要和你订婚，想在家里开宴会。”

　　寻聿明知道这件事，那时他也准备了戒指，打算在尼罗河边求婚。

　　“后来你们却分开了。”祖母叹了口气，“他跟我长大，我最了解他。他不是轻易下决定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随便更改。那时我就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让他这么魂牵梦萦？”

　　“我……”寻聿明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我明白，任何事都可以辩论，但爱情是感性。”祖母体谅地冲他笑笑，“我也知道你们的事别人没有说话的立场，所以我只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希望你能尽力让他幸福。”

　　寻聿明一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拍着自己的胸口承诺：“我向您保证，我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他，用我的整个生命和所有热情，让他成为最幸福的人，就像他对我那样。以前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祖母摆摆手，“人总要学会遗忘，这是上帝的恩赐。”

　　“谢谢您的理解。”寻聿明发自内心地感激。

　　他们走到山坡顶端，又原路返回，庄奕出来恰巧看见他们，便也跑了上来。祖母看看他们两个，二人都穿着黑西装，一般的耀眼夺目，怎么看怎么登对，她觉得自己有点碍眼，“我要回去了，你们聊吧，天太冷了。”

　　庄奕送走她，回来晃晃走神的寻聿明：“祖母跟你说什么了？”

　　寻聿明随口胡扯，“她看出那件礼物是你准备的了。”

　　庄奕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想骗她，只是想表达一下你对我的重要性。”

　　“她还说希望你幸福。”寻聿明长舒一口气，拦腰搂住他，下巴埋进他颈窝里，“我一定会做到的，哥哥，以后你由我守护。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饭、睡觉，我都不觉得平淡。你也像我这样快乐吗？”

　　“当然了。”庄奕搓他发烫的耳朵，“遇见你我很快乐，走在路上，心情都是飘浮的，有时甚至想吹口哨。”

　　“那你吹。”寻聿明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你会吗？”

　　庄奕四顾一望，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悄悄的，别给人听见。”

　　“听见怎样？”寻聿明坏笑。

　　庄奕摇摇头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他们很不高兴，你知道我姐为什么不回来吗？”

　　寻聿明竖起耳朵，听他道：“我祖父母是很老派的人，他们希望我姐按照贵族的标准，变成一个淑女。偏偏她最叛逆，言行举止自由散漫，什么都跟他们对着来。”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是为了反抗，故意变得更叛逆。每次我祖母提起她，都会用很傲娇的口气，”他哼了一声，学着祖母的样子，用纯正的伦敦腔说：“oh，thatgirlishopeless”

　　“哈哈哈，祖母太可爱了。”寻聿明笑着滚进他怀里，抬手拍拍他脑袋，“你好可怜啊哥哥，从小都没有机会叛逆，还要遵守严格的规矩。”

　　“你不也一样吗？”庄奕盘膝坐到草地上，靠进寻聿明怀里，“其实祖父母不是刻板的人，我从小在精神娱乐方面非常丰富。哎，等会儿我带你去骑马怎么样？然后我们去钓鱼，晚上吃完饭打网球。”

　　“你还是饶了我吧！”寻聿明两手握拳，朝他作揖，“我看着你就行。”

　　“上帝心疼你孤单，才让你进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庄奕枕着他的膝盖笑起来，坐了许久的飞机，他早已困了，此刻依偎着寻聿明温暖的臂弯，微风吹过也不觉得冷，渐渐睡了过去。

　　寻聿明怕打扰他，也不敢乱动，托着他的脑袋，展开羽绒服给他盖好。庄奕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眼里洒满星子。

　　庄奕笑了笑，沙哑着嗓子问他：“为什么你的眼睛总是亮闪闪的？”

　　“因为我总是看着你呀。”寻聿明温柔一笑，低头吻他眉心，“你是我的眼中星。”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大家，这本彻底完结了，我们下本见手动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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