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丘垂着头，低声陈述。
“你站不住了吧。”
他呢喃：“药的份量应该够了？”
少年冷静地观察着女人的不敢置信，冷静地等待她摇摇晃晃地倒下，再冷静地掏出帕子，卸掉她的下颚，堵住了她的嘴。
单人病房的窗户被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片区域排斥了冬日的暖阳，只剩下无止境的昏暗与丝丝缕缕的寒意，网住屋内的两个人。
虞丘半蹲着，拿出锋利的刀。
他抵住女人的手腕，一边割，一边回忆自己和戚九的初遇——他的所有转折的开端。
表情冷淡，五官精致的少年单肩挎包，修长的手指捏着背带，与他擦肩而过。
忽地，戚九顿了顿。
少年瞅了瞅他投影出的诊断结果和药物说明，不由得蹙眉，用清冽悦耳的嗓音吐槽道：“……什么鬼。脑部扫描图明明很正常，怎么得出的生病的结论？就算是精神科，也太不合理了。”
确实是不合理的。
他其实没有生病，但有的人盼着他死，便买通了医生，软禁了他，每天给他开乱七八糟的精神类的药物……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出问题。
“你不会举报吗？”戚九问。
……举报？
他愣了愣，没吭声。
“不戴腕表，瘦得怪异，被庸医瞎治……这难道是派系斗争现场？”令他惊诧的是，少年很快根据他的外形，猜出了真相，“派系斗争跟我无关，但是——就医守则第一条，如果质疑诊断结果，得优先举报。”
“主脑会分配医生，重审检查报告。”
戚九拍下他投影出的资料，干脆利落地提交了问题，再满意地点了点脑袋。
很好。
又是遵守规则的一天。
“会……”
虞丘终于动了。他揪住少年的衣角，嘴唇开合，急切又生涩地，磕磕绊绊地提醒：“会被报复。我的父亲，出身黑域。”
“你快、快点撤销！”
“……”
在他的不安中，戚九关闭腕表，拂开了他的手。少年似乎完全不明白“黑域”的含义，漂亮的眉眼间寻不到丝毫的慌乱、恐惧。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无聊的生活需要调剂品。
戚九径直离开了医院。
……
主脑插手后，黑域的人不好做手脚，只能看着虞丘更换主治医生，拥有了一丁点的呼吸的空间。
他像是干枯的植物。
戚九随手倒掉了多余的水。这水落在他的身上，救活了他，给予了他迎接阳光的力量。即使他的“英雄”不在乎他的死活，忘记了和他有关的过往……
可他仰望着他，就有了勇气——迈向未来、爬出泥潭、抓住希望的勇气。
……
虞丘将疼得不停打滚，如蛆虫一般丑陋的女人拖入浴室，放进盛满了滚烫的水的浴缸内。蒸汽上涌，原本滑嫩的皮肉被烫得通红，飞快地起了泡。
咬着手帕的女人泪眼朦胧，哼着，哭着。
宛如待宰的猪。
鲜血从她的伤口处流出，染红了透明的水。戴着手套的少年盯着脚边的，蜿蜒的、刺目的血迹，半阖下眼帘，抿起了唇瓣。
“这里的隔音非常好。”
他一字一句地复述女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不管你怎么哀嚎、惨叫，都不会有人听见。”
“谁都不会来救你。”
虞丘拿刀尖戳了戳女人的腕部的伤口，注视着她奄奄一息、痛苦不已的姿态，语调平稳，仿佛一滩死水，透着阴郁且空洞的气息。
“你就该。”
“凄惨地，挣扎着死去。”
“……不是吗。”
……
[教皇]：剔除了阴霾，藏住往日的狼狈，以全新的模样出现于他身前，他才会发现你，会记住你。
[教皇]：想要站到他身旁。
[教皇]：脏兮兮的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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