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把她牵扯进来了。历史上这两人的爱情故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先有两首肝肠寸断的《钗头凤》,四十年后又有感怀物是人非的《沈园二首》,连赵士程也落了个千古伤心的名号。
若说遗憾,这三人一个都脱不了。
不过他们如今正青葱年少,一切憾事都还没发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悲剧扼杀在摇篮之中呢?
曲远辞还在思索,小猫最爱的低沉男声突然响起,说:“小孩你过来,本座告诉你,这篇文章哪里要改。”
事实证明让小猫多读书是有好处的,这家伙生来就机灵,勤奋了两天还能给人家当老师了。
见他们一人一猫低声交谈,曲远辞没有过去,站在池塘边上思考破局之法。
梳理一下宿主的人际关系,他的遗憾无非就是父亲的厚望、同窗的欺凌,加之自身想不开,妄自菲薄,这些在他拜朱熹为师,在清谈会上力压群豪之后都能解决。
然而食谱上多出来的所有线索,无论是陆游的诗,还是赵士程簪子上的凤凰,都直直指向他们的三角关系。
解决这件千古憾事,唯有两个方向。
一是尊重原来的历史,搞定陆游母亲,让她接受唐婉。同时阻止赵士程与唐婉见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各自安好。
二是干脆闹个天翻地覆,让陆游与唐婉结不成亲,撮合唐婉与赵士程。这样一来,陆务观还可以直接去沙场上挣他想要的前程,也算是各得其所。
不管选哪一个方向,最重要的还是先见唐婉一面,了解一下她的想法。万一她就非陆游不可呢?那第二条路便万万走不通了。
曲远辞打定主意后,走到小猫身旁,只见地上的文章满是猫爪的划痕,杨万里在一旁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看毛球一本正经地训人还蛮可爱的,曲远辞心道。小猫终于停嘴了,曲远辞说:“明日我便要把簪子还给赵士程,你若要找我,也可以入他的梦。”
杨万里点了点头,看着小猫说:“我改过文章之后,还想在清谈会前给先生一看。”
小猫趾高气扬地爬回了曲远辞肩头,俯视着小孩,说:“可以。”
曲远辞扫了一眼地上的凤凰,还是有点担心,小猫轻声道:“不用怕,它不会随意伤人的。”
柳树下的小孩丝毫不怕,他握着树枝,在凝神修改,曲远辞把肩头的毛球捧在手心上,边走边问道:“今天也会变成人形吗?”
这个话题可以说是非常的敏感了,小猫生气地背过身去,拒绝回答。
既然如此,多半是会了。
曲远辞哄道:“不管你长什么样,都是我的小猫,法力紊乱一定很难受吧,不用强行维持小猫样子的。”
毛球闷闷地“嗯”了一声,说:“那你不能再把我踢下床了。”
唉,毛球那天果然是醒着的。曲远辞只得温声安抚道:“上次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了。”
端午节次日恰好是休沐,又是不用去学堂的一天。杨万里想通后,清谈会的文章也有了着落,曲远辞抱着小猫,难得地赖了个床。
小猫终于摆脱了天天困在书堆里的惨况,四仰八叉地摊在主人的被窝里,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
昨夜从梦境回来之后,它一直没有变成人形,曲远辞揉了揉毛球,问:“你的法力是又恢复了吗?”
小猫“喵”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说。曲远辞把它提了起来,说:“看,这是什么?”
他手中有一根长长的羽毛,光华炫目,美轮美奂,正是昨天趁小猫跟杨万里睡觉的时候从凤凰身下摸出来的。
小猫欢呼一声,瞬间不困了,它拼命蹦起来去够。曲远辞逗了一会,便把凤羽给它了。之前小猫说过,麒麟幼崽换下的角是它的零食,所以昨日看到凤凰掉毛了,曲远辞第一反应就是掉也掉了,不如捐给有需要的猫。
宠物吃饱,主人便放心地起床,曲远辞洗漱完毕,坐在书案前,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最重要的是见唐婉一面,了解一下她的想法。不知道她本人是在山阴还是临安,此事要不要告诉陆游?曲远辞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书案,陷入了思索。
床上的小猫打了个饱嗝,忽然捂着肚子喵喵叫了起来,曲远辞连忙坐到床沿上。上一次见小猫嘤嘤还是在天牢里,被那妖阵震慑的时候。
毛球呜呜地说:“要抱抱。”它可怜地蜷缩起来,曲远辞看得心痛如绞,轻轻把它抱在了怀里。
良久,它安静地睡了过去,曲远辞心下稍安,正要把它放下,腿上忽然一沉,银发男子睡容恬淡,枕在他的臂弯里。
第一次见小猫的人形是在暮色下,第二次是在深夜里,光线朦胧,都没看得太真切。
这一次,明亮的阳光透过了窗纱,银发男子躺在自己的膝上,曲远辞一垂眸,便知何为人间绝色。
他红润的唇微张,透出几分稚气,双眸紧闭,浓密的银色睫毛如银霜堆雪。满头银发散落在曲远辞膝上,都说月华如水,此刻皓日当空,他却把明月星光拥了个满怀。
这是曲远辞第一次以欣赏的目光近距离去观察一个同性,他独特的审美系统曾在心中筑起一堵无人能入的高墙,可惜美到极致,无坚不摧。
本是一身出尘相,水红的唇却添了几番烟火风流,如雪中红梅。曲远辞默默别开了脸,膝上的男子呼吸绵长,胸膛一起一伏。
这真的是自己的小猫吗?这样的脸看久了,曲远辞忽然怀疑起来。男子的银发太长,几缕发丝委地,曲远辞伸手捞了起来。迥异于蓬松柔软的猫毛,银发的触感如流水,光滑似丝绸,又轻又凉。
这人不会是冰雪成精了吧?曲远辞心道。
他靠在床头上,盯着男人看到困意渐起,便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喵~”,怯生生的叫声把他从梦乡唤醒,曲远辞迷迷糊糊地捞起了小猫,问道:“好点了吗?”
小猫在他怀中拱来拱去,曲远辞轻轻拍着它的背,哄道:“乖,没事了。以后还是不要乱吃东西了,这次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有好东西还是要吃的。”小猫急道。它见曲远辞笑了,又小声嘀咕:“我好像感觉到另外半只凤凰了。”
半只?曲远辞笑意顿减,诧异道:“昨日梦境中,只有半只凤凰?”
小猫“嗯”了一声,它蹦了下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了东边,说道:“似乎是这个方向。”
东边?昨日的喜鹊寺也在东边……记忆中仪王世子那只凤凰大风筝忽然闪过,曲远辞眼一眯,道:“原来如此。”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走,我们去找凤凰。”
曲远辞刚把小猫揣进怀里,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他脚步一顿,道:“动作真快,这就找上门来了。”
来人正是赵士程。
仪王世子行了一礼,说道:“贸然登门,确实有急事,还望杨兄勿怪。”
曲远辞给他倒了杯茶水,说道:“是凤凰有消息了么?”
赵士程点了点头,他手中还拿着昨日的凤凰风筝。曲远辞细看之下,发现它和梦境中所见的凤凰十分相似,赵士程说:“金簪贵重,与杨兄一别后,在下又施了个咒,想要找找有没有它的线索。”
与自己的猜测果然相差无几,曲远辞皱眉,道:“难道是昨日那个女子?”
赵士程的眼睛一亮,说道:“杨兄果然机敏。昨日你们离去后,我匿身接近,发现了那小姐肩上长有凤纹。”他话一出口,昨日女子手掌的温软触感涌上心头,俊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曲远辞捕捉到他瞬间的不自然,心道不好,他不死心地确认:“你们昨日碰面了吗?”
赵士程点头,道:“不知为何,在下的隐匿术法对她无用,其他人倒是没看到我。”他想了想,反应过来了,说:“难不成是那只凤凰!”
既然赵士程已经见过唐婉,且从他的反应来看还对女子颇有点仰慕,曲远辞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按照原来的剧本走了。
他把枕下的金簪翻了出来,说:“我的灵宠探知到簪内有半只凤凰。”
赵士程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半只的说法,在下认为是凤凰的躯体还留在簪内,可元神滞留于那女子肩上。”
自己的小猫一向没什么文化,曲远辞也觉赵士程的解释更为合理,便道:“那世子可有什么办法?”
赵士程脸一红,说道:“此簪贵重,家母卜了一卦,她昨日也去了喜鹊寺,还邀那女子到府中一叙。”
新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曲远辞道:“没有人会拒绝仪王府的邀约吧?”
若传家宝簪真的选择了这个女子,王妃曾为修道之人,应该很明白天意不可违。这桩婚事若能玉成,也不失为破局的一个方法。
赵士程长叹一声,说道:“廷英不知,本不该私议女子,但此事特殊,便失礼了。那姑娘是陆务观的表妹,丽质天成,清丽如盛夏芙蕖,身负才名,才高如文君再世,可她心中似乎对务观情根深种,他们又自幼结有婚约……”
这倒是和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重合了,曲远辞说道:“可陆兄跟我说过,他们十几年未见面,那小姐怎么就情根深种了呢?”
赵士程微微一笑,神色却有几分寂寥,说:“务观天纵英才,临安与山阴的闺中贵女,谁人不倾慕他?”
当年陆游文章一出,书生争相抄录,卖与山阴各家闺秀,这一买卖养活了不少人。后来他到了临安,这生意也传到了都城。
赵士程又道:“陆府捎了信来,说是明日会上门一叙。在下便想跟杨兄要回簪子,看看明日能不能把凤凰召回。”
他没说的是,仪王妃自那日看过唐婉书稿后,对她赞赏有加,很是希望儿子跟她结交。见过她伤心欲绝的一面,赵士程情知此事难成,只愿她能得偿所愿,与陆务观恩爱一生。
凤凰果然是灵物,不偏不倚地落在最让他心动的女子身上。
只可惜佳人芳心已许他人,便也无谓强求。能有那一面之缘,已是心满意足。
曲远辞没有多言,他从枕下取出金簪,递还给赵士程,说:“世子别忘了,簪中除却凤凰的灵识,还有误入的杨万里。”
赵士程一怔,道:“不错,真正的杨兄还在簪内,公子莫急,明日若凤凰飞回,在下便去找家母求助。”
久不作声的小猫酸溜溜地哼了一声,曲远辞知它是在怨法力恢复太慢,不得不到处求人。
由此可见,灵虚道长真的是一条很粗很粗的大腿,都怪当时没有经验,不知道留好联系方式。
曲远辞心念一动,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士程一扬眉,道:“公子但说无妨。”
曲远辞摸着怀中的小猫,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的灵宠精研术法,可惜法力流失太厉害,不知世子可否资助在下一点灵药,让它早日恢复?”
赵士程哈哈一笑,道:“此事容易,正好家慈于炼丹一道小有所成,回头我便差人送些丹药过来。”
炼好的丹药比之天材地宝更有用,毛球高兴地大声道:“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曲远辞:?
小猫除了恋爱综艺是不是还看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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