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把之前的设想当做了预见吧？”
齐笙却沉默地摇头。
他一直都心事重重，可能要思考很久才会开口说出下一句话：“到这个时候，我不会再让王从舟能够随意进笼子看他，我要那只斗兽被关在笼子里，只能看着王从舟，却再也不能和他说话，也无法再和外界联系。”
“王从舟一定会奇怪他为什么不能跟自己说话，我就说，他伤得很重，重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但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来为他做治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他可能会死去。”齐笙慢慢地说着，“王从舟一定会急着想办法去弄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斗兽，但因为上次的违规无法参加正式比赛，他只能继续去参加地下黑赛。”
“团里现有的这几只斗兽，在地下黑赛场中毫无竞争力，带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双方驯兽师、斗兽，四个人，总要死掉一个，一场比赛才会结束。”
“他会输，输得很惨，每次都会死掉一只斗兽，但他会活下来，那是因为我为他安排的对手会留下他的命。”齐笙说，“每次输掉后，他就会去找那只斗兽，蹲在笼子外面和他说话，向他述说内心的煎熬。”
“直到只剩下一只斗兽能让他带上场，他会遇到一个能让他获胜的对手——那就是我带着那只斗兽上场。王从舟在这个时候，渴求胜利的愿望已经很强烈了，他一定会和最后的斗兽一起，不择手段去攻击对手斗兽。”
“不想要他死，那只斗兽就只能死在他的手下。但因为他不能说话啊，所以王从舟这个瞎子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杀掉了谁，才获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
“他会沾沾自喜，以为终于可以拿到治疗的钱，却不知道他想要救的人已经死在自己手下。”
老管家越听越心惊，虽然他作为下人不该管齐笙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王从舟，但如果事情真的是按照这个发展行进，再有多么敌视另外一个人，也会觉得这种方式有些过激了。
齐笙还在继续说：“我留下那只斗兽的一只手，特殊处理后放在笼子里，然后告诉王从舟，还好他赢了拿到钱，我用那些钱治好了那只斗兽，当他产生怀疑时，就让那只手伸出来，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这样他就当那只斗兽还活着。”
“直到喻明里查明一切，找到王从舟，因丧子之痛，疯狂报复王从舟。直到这个时候，王从舟才会知道那只斗兽早已死了，自己摸到的只是他留下来的手臂。”hTtPs://wap.xs74w.com
齐笙用一种十分淡漠的口气说完这一切，但快要说到结局时，他却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就在身旁的窗户外。
“你想知道结局吗？”
“结局您也看到了？”
“嗯。”齐笙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有不痛快的感觉，修长眉头微微拧起，“我大仇得报，在所有人面前宣布从此之后，尼琼斯团不复存在，他抱着那条手臂，在我面前自焚而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您也算了却多年来的心结，为什么……”老管家想问他，为什么还会像不希望这个结局发生一样。
齐笙盯着窗外月下的平静河面。
“你想问为什么表现得不想要王从舟死么？”他说，“每次他抱着我的时候，都会把我当做是另外一个人，但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抱着我，才会很乖的让我做平时不能对他的事情。”
“而我竟然在卑微地享受这种误解，甚至以此为乐。”
老管家显然有些被震惊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之前听到过一些命运论的说法，人的一生都是早先被设定好的，所以我们永远无法反抗自己被设定好的命运，只能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照着这个轨迹度过一生。”齐笙转头看向老管家，“我最近有很强烈的这种想法，尤其是在我给你说的预见产生后，越发觉得我就是一部戏剧中的角色，在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恶人。”
他忽然露出一点茫然：“但我觉得，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希望他死在我眼前。”
·
又是阳光灿烂天气晴朗的一天，奥吉伽团的驯兽师们早早地就在训练斗兽了。
王从舟和喻惊第二次来拜访奥吉伽团的团长檀山利，进去之前喻惊特意叮嘱王从舟：“这次你不能再奶了。”
“我不会的。”王从舟说，“就算奶也是奶他在。”
好在檀山利真的在家，进去后他们找了人帮忙通报，不一会儿就来人请他们去会客厅见檀山利。
檀山利还算客气地准备了好茶招待他们，不过会客厅只有他一个人，檀山列没有出现。王从舟比较好奇昨晚回去之后他的命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檀山利发现偷偷摸摸去参加斗兽角斗，还是作为斗兽上场。
他本来想旁敲侧击问两句，但檀山利的态度十分客气，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王从舟也不好意思再和他拉扯无关的话题，只能早点进入正题。
“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团长也十分清楚，是为了那批我买下来的斗兽。”王从舟放下茶杯，尽量看着檀山利所在的方向，“希望团长行个方便，能让我的斗兽尽快回到团里。”
虽然眼睛看不到，不知为何王从舟能够明显感觉出来檀山利和檀山列两兄弟的性格差异，檀山列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心大胆也大，也不怕死，什么都敢试试，作为兄长的檀山利更为沉稳，也更有头脑。
檀山利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在审视王从舟，当他将眼睛移开时，飞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喻惊。
“说笑了，既然是你出钱买的斗兽，当然就是你的。”檀山利说，“不过说到这个行方便，不知道王团长能否也行我一个方便呢？”
王从舟侧头：“什么？”
“我十分欣赏你的这只斗兽，”檀山利这时候完全不敢去看喻惊，“不知道王团长可不可以割爱？我会付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
王从舟有点惊讶地张大嘴，完全没想到事态会按这个方向发展。檀山利竟然看上了小鱼？难道是看到了他们之前的录像？
喻惊忽然抬起头，冷漠地看了一眼檀山利。
檀山利能够明显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但他还是咬牙顶住了压力。喻明里很想让儿子不要再去这么不务正业的做个斗兽，但又没办法劝服喻惊，檀山利想要讨好喻明里，他能想到的做法就是把喻惊夺过来解除他的斗兽身份，让喻惊再也没法回到王从舟身边。
“这不行。”王从舟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给了回答，“小鱼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可能把他让给你，而且，他对于我来说的价值，根本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
檀山列大概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无意识触到喻惊冰冷的注视时才惊觉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这还真是不好办了啊……”檀山利并不想这么轻易把斗兽还给王从舟。
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打算把这□□兽扣下给自己用，因为猜测尼琼斯团的人不会来找他要，副团长是个聪明人不会来他这里自取其辱，而团长是个瞎子，更不会出门。
没想到王从舟亲自来了，还带着喻惊。他能看出来喻惊很重视王从舟，不敢明目张胆给王从舟下绊子，但也不打算就这么作罢。
思索片刻后他朝王从舟说：“不如二位在这里坐会儿？晚上有个宴会，不如一起来参加，反正今晚塞勒决斗地也不会开放。”
王从舟：“你怎么知道塞勒决斗地……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塞勒决斗地参加比赛？”
他忽然反应过来：“你昨晚看到了我的比赛？”
那也就是说檀山列根本别想瞒着他哥昨晚的事情，王从舟想到这里，小小地为檀山列哀悼了一下，希望他死得不要太惨。
“昨晚的事情还要多谢了。”檀山列这句话是朝着喻惊说的，“弟弟顽劣，也给王团长带来了不少麻烦，今晚邀请你赴宴，也当算是赔礼，希望不要拒绝。”
“我觉得可以。”王从舟对喻惊说，“你说呢？反正还要住一天才走，今天暂时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吧？”
喻惊脸上没什么情绪：“怕就怕是一场鸿门宴。”
“这不会这不会，这么多人，我还不敢乱来。”檀山列连连摆手。
王从舟想了想：“我也觉得团长为人正直，应该不会做背后伤人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现在先出去玩，等晚上了再过来。”
喻惊微微颔首：“也行。”
“稍等一下。”檀山列起身飞快地走到门边，拉开会客厅的大门，“有人想要见你们。”
王从舟好奇地偏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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