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是折枝刚换好衣裳躺在榻上,崔白便已随着泠崖到了就近的偏房内。
“其实应当没什么事——大抵是早间吃坏了什么东西,吐出来后觉得好些了。”折枝正与谢钰解释着,见崔白已经赶来,这才慌忙自榻上坐起身来,将手腕放在脉枕上,小声道:“有劳崔院正了。”
崔白应声,往榻前的绣墩上坐下,探手搭上她的腕脉。
稍顷,他的指尖略微一顿,眉梢微抬。
谢钰见他的神色有异,眸底的神情骤然一凝:“如何?”
“滑脉。”崔白敛了面上的神情,从绣墩上站起身来:“主痰饮、食滞、实热等症。女子无病而现滑脉,是为有孕。”
“你家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谢钰与折枝皆是一愣。
“有孕,两个月了?”折枝有些茫然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小腹:“我怎么感觉不到?”
“如今还早些。怀胎三月左右应当便能察觉到胎动。”崔白将药箱阖上,起身往门外行去,挥手道:“方子便先不开了。药多喝无益,若是胎相不稳,再用保胎的方子不迟。”
他大步走了出去。
半夏与紫珠对视一眼,忙也敛了眸底的喜色,一同退了下去,还顺上阖上了槅扇。
房内只余下谢钰与折枝两人。
许久的静默后,谢钰缓缓垂手,小心翼翼地碰上了折枝的小腹。
折枝的腰肢花枝般的纤细,仿佛只要双手合拢便能握住,小腹更是平坦得无一处隆起。
里头,真有了他们的孩子吗?
两人都有些迟疑。
良久,还是折枝先启了唇。
“我的月事似乎是有许久没来了。”她将素手放在谢钰的手背上,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腹中的孩子:“只是之前本也不准,这才一直没曾留意过。”
且,她原本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够怀上子嗣。
近四年过去了,她的月事迟过无数次。起初的时候,她还悄悄找郎中诊断,但无一不是空欢喜一场。到了最后,便也断了念想。
直至今日——
她的指尖顺着谢钰的大手滑落下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唇角微微抬起,潋滟的杏花眸里也渐渐染上深浓的笑意。
已经两个月了,应当是早春的时候怀上的。
兴许,便是在她和谢钰唱着游园惊梦,扮着杜丽娘与柳梦梅的时候。
她笑着抬起眼来,小声问谢钰:“哥哥能不能替折枝找两个生养过的嬷嬷过来?”
“折枝也好问问她们……生养的事情。”她的声音低软下去,几至不闻。
“好。我去找来。”谢钰低声答应她,动作轻柔地替她覆上薄被:“你今日起得过早,先休憩片刻。我一盏茶的时辰便回来。”
“嗯。”折枝拥着薄被轻应了一声,目送着他出去。
谢钰走到游廊上,遣泠崖去请嬷嬷到偏房,自己则快步追上了还未走远的崔白。
他本不是个多话的人,今日却问了崔白许多。
从孕时饮食上的禁忌到素日里需要留意之处,再到生产时可能会有的凶险。
唯怕有半点遗漏。
而偏房内,折枝也问了嬷嬷们许久,直至身子困倦才让她们暂且退下。
她倚在大迎枕上,轻声与半夏紫珠说着小话。
“方才嬷嬷们说了许多,我反倒有些记不住,还是等改日得空了,再慢慢问她们。”折枝说着,侧过脸去看半夏,笑得眉眼弯弯的:“半夏,你要不要一同听些。”
“夫人!”半夏的面上红了大半:“您怎么也学着紫珠调侃奴婢了。”
折枝笑望着她。
半夏如今也快嫁人了。
是今年早春的时候定下的。
对面是一户秀才人家,折枝见过一回,是个很温文宽厚的男子,很能包容半夏快言快语的直脾气。
两人是在逛庙会的时候认识的,他不嫌弃半夏是丫鬟出身,半夏也不嫌弃他家境贫寒,私底下还曾与折枝说过,大不了自己多做些绣活补贴家用便是。
折枝便想着,等半夏出嫁的时候,偷偷往妆奁底下多塞些银票首饰什么的,也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松乏些。
只是如今既有了身孕,许多事倒得提前置办起来,免得到时候身子笨重了,什么都做不成。
折枝正这般想着,紫珠也跟着劝道:“跟着听听吧,没有坏处。”
紫珠倒是没定下婚事,说想在折枝身畔多留两年。
但紫珠的为人处世都比半夏练达许多,折枝倒也更放心些。
而紫珠这样劝着,半夏便也红着脸道:“那奴婢便也沾夫人的光了。”
她们正这样说着,垂落的珠帘轻微一响,是谢钰打帘进来。
半夏与紫珠对视一眼,都笑着退了下去。
留他们两人单独说会话。
随着槅扇合拢,偏方内的光线随之暗淡下来,窗楣外透进来的晚云微光落在谢钰的面上,格外的温暖与柔和。
谢钰往她的榻边坐下,抬手将她的素手拢进掌心里。
他想与她说上许多。
有关于这个孩子,有关于崔白说的一些禁忌,有关将来有了孩子之后的生活——
可是话到唇齿边,倒都隐没了下去。
他最终只是轻抚了抚折枝的乌发,低声问她:“晚膳可有想用的东西?”
今日她太过乏累了,还是明日再与她说起吧。
毕竟,他们还有无数个明日。
谢钰这般想着,薄唇轻轻抬起,清眸里笑意深浓,醇酒般令人沉沦。
折枝抬眼望着他,渐渐便也笑起来。
“想吃红焖羊肉了。”
别业里的菜色换得频繁,如今谢钰问起来,她才想起,自己有好几日没吃到这道菜了。
还真有些惦念。
“好。”谢钰垂首,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夜幕降下的时候,晚膳便也送了上来。
是折枝从未见过的丰盛。
“都可以拿去宴宾客了。我们哪里吃的完。”
折枝笑着执起了银箸。
她点的那道红焖羊肉就放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抬手就能够着。
折枝素日里很喜欢这道菜。
羊肉炖的软烂,一抿就似要化开,酱料也格外的入味,唇齿留香。
可今日,刚将一筷子羊肉夹到碗里,一闻见羊肉的膻味,折枝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侧过身去对着竹篓里又压抑不住地吐了起来。
她早先吐过后本就没用什么东西,此刻吐出来的全是茶水,愈发难受。
谢钰立时便令人将那道菜撤了下去,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抚背。
待她好些了,这才令人端了温水过来。
折枝漱过口后,倚在谢钰怀中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小半碗乌鱼汤,这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
只是这接连吐了两次,折枝也没了胃口,只勉强再用了些鸡丝粥,便将银箸搁下。
“哥哥用吧,折枝吃不下了。”
她说着,便想从谢钰怀中站起身来,往榻上走。
只是足尖方触到地面,皓腕便被谢钰轻轻握住。
“我带你回去。”
他说着也将手中的银箸搁下,动作轻柔地将折枝抱起,带着她从偏房回到上房中。
红帐被撩起,谢钰却并未立时将折枝放在榻上,而是先铺上一层软毯,又将带有刺绣的大迎枕换成了柔软的雪绵面的,这才轻缓地将她放在榻上,替她改好了锦被。
折枝半倚在大迎枕上,抬起眼来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折枝又不是琉璃做的。”
这般易碎。
“琉璃易得,世间却只有一个穗穗。”谢钰低声答道。
他的语声落下,锦榻随之陷下一处。是谢钰上榻,睡至她身侧。
春凳上的红烛灭去,室内陷入昏暗,唯有银白的月色透过红帐,照在彼此面上,一层薄雾似的余晖。
折枝从锦被里探过手去,攥了攥谢钰的袖缘。
“穗穗是想听话本子了吗?”谢钰问她。
“想听哥哥唱昆曲。”折枝将身子挪过来了些,在他耳畔小声道:“要潘金莲勾搭武松那一段。”
“哥哥唱潘金莲,我来做武松。”
谢钰抬眉,低笑出声:“也不怕孩子听见。”
折枝便将素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不让孩子听见。”
“好。”
谢钰将大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终是启唇。
他的声音低醇,在月色下听来格外柔和缱绻,像是在催人入梦。
折枝轻笑了笑,将自己倚到他的怀里,安然阖眼。
*
随着平坦的小腹渐渐隆起,折枝愈发嗜睡。
往往日色照透了低垂的红帐,她才朦胧睁开眼来。
频繁的害喜倒是在夏日来临后慢慢平息了下去,倒是身上愈发乏力,腿上还时不时地发酸发软。时常是在紫珠的搀扶下,刚在庭院里走了几步,便要就近找个坐楣石凳的坐下歇上好一会儿。
到后来,折枝最喜欢的事,便成了躺在那棵木芙蓉花树下的贵妃榻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听谢钰念一本最近买来的话本子。
而今日,是秋日里少有的艳阳天。
折枝正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新切好的蜜瓜,眼前却出现了谢钰的面容。
只是她躺在贵妃榻上,天地都是倒的,谢钰便也是倒过来的,看着有些新奇。
折枝轻瞬了瞬目,就着谢钰的手勉强支起沉重的身子,笑着对他道:“不知不觉又躺了大半日的光景。”
“哥哥的小青梅还真是提前变成老青梅了。”
谢钰薄唇轻抬,垂眼望向她。
折枝的容貌并未更改,只是素日里平坦的小腹此刻已高高隆起,将身上轻软雪绵衣裙都撑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谢钰便俯下身去,轻轻贴上她隆起的小腹。
胎动已经变得十分清晰,像是孩子真的在腹中踢人。
而上首,折枝倏然低低‘嘶’了一声。
谢钰立时直起身来,低声问她:“是我弄疼你了?”
“没——”折枝抬手去够自己的小腿:“睡得久了,腿上有些发麻。”
她有孕后,腿上酸麻已是常事。起初的时候还能伸手揉揉,如今肚子隆了起来,根本弯不下身子,却连自己的小腿也够不着了。
折枝方蹙了蹙眉,便觉得小腿上略微一凉。
是谢钰的长指覆了下来,替她揉着小腿间酸麻处。
“哥哥往上些。”
折枝小声提醒他。
不止是小腿,她许是睡得久了,仿佛整个身子都是酸软的。躺在贵妃榻上,便连翻身都艰难。
谢钰便依着她的话,将大手往上移去。从她的小腿,移过了膝弯,渐渐移到了藏在红裙下的腿根处。
折枝的肤色本就白皙如玉,如今在孕中,身子略微丰腴了些,愈显得通身肌肤雪玉凝白,触感若羊脂般细腻温润。诱人沉沦。
谢钰的长指微顿,眸色渐渐深了些。
自折枝有孕后,他们的行房的日子便少了许多,且每每都是点到即止。
如今折枝腹中的孩子月份渐足,他更是小心,生怕弄伤了折枝,已有整整一月,未曾与她见过巫山。
而折枝正侧首望着他,渐渐也明白过来他心中所想。
她将半夏与紫珠遣退下去,轻轻将自己的红裙偏至一侧,小声道:“那哥哥小心些。”
谢钰的眸色骤然幽深了许多。
再启唇时,嗓音亦是低哑。
“再等等吧。”
他缓缓收回手,替折枝理好了罗裙,轻抚了抚她的鸦发。
离折枝临盆已不过三月余。
他绝不容许因他一己私欲,而有万分之一的错漏。
*
折枝生产的时候,正值腊月深夜。
室外大雪纷飞,天地一片寂寥。室内的炭炉烧得滚热,接生婆与侍女们准备着热水与参汤,忙得不可开交。
谢钰被拦在槅扇外等着,看不见里头的场景,只能听见接生婆们焦切地重复着‘夫人用力’,与折枝痛苦的声音连成一片。
令人无法喘息。
这个孩子生得格外艰难。
隆冬大雪的天气里,谢钰的额上渐渐泌出一层冷汗。
直至折枝又一声痛呼,谢钰终是忍不住,一把挥开了拦在槅扇前的嬷嬷,疾步踏入房内。
“大人,大人,那是女子生产的地方,您不能进去——”
嬷嬷们皆是一慌,跟在他身后纷纷阻拦。
而里头的折枝似也听见了响动,勉强启唇吐出字来:“不要……不要让他进来。”
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不想被他瞧见。
谢钰听见她的嗓音,身形硬生生地顿住,终于止步在屏风后。
“穗穗。”他语声低哑地唤她的小字,一遍又一遍,只求她不要睡去。
折枝没有回应他。
她疼得满头满脸的虚汗,每次启唇,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看见孩子的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见接生婆在她耳畔急促地喊:“夫人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折枝重重咬唇,握紧了床栏,将自己通身的力气都用上。
终于,她的身子骤然一轻,继而室内传来接生婆欢喜的声音,和一声响亮的婴啼。
此刻,天色正破晓。
丫鬟与嬷嬷们一拥而上,照顾孩子的照顾孩子,给她清理的清理,房内乱做一团。
在这样的嘈杂里,折枝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略微一温,是谢钰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应当在碳炉边站了许久,不止素来寒凉的长指蒸得温热,连身上也染了淡淡的烟火气,掩盖了原本如窗外大雪那般寒冽的松竹冷香。
不算好闻,但是能让她知道,自己还在人间。
折枝缓缓睁开眼看向他,轻轻对他做了个口型。
‘哥哥。’
其实她想对他笑一笑,只是没有力气。
旋即,她的掌心一烫。
有剔透玉珠自谢钰低垂的羽睫上坠下。
像是朝露坠在花间。
折枝一愣,缓缓抬起羽睫去看他。
谢钰却垂下眼去,第一次避开了她的视线。
折枝弯了弯眉,轻轻笑起来。
她拿指尖点了点谢钰的掌心,低声问他:“孩子呢?”
她还没看过自己的孩子。
谢钰这才哑声启唇,令接生婆将孩子抱来。
他亲手接过孩子,抱到折枝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折枝也勉力侧过脸,看向那个襁褓中的孩子。
红通通,皱巴巴的,像个刚从红泥堆里打过滚的小猴子。此刻还皱着眉眼,大声嚎啕着。
折枝愣了一愣,好半晌才迟疑着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一旁的接生婆笑着答道。
是男孩,那应当生得像谢钰才对。
折枝迟疑着转眸望向谢钰,艰难问道:“哥哥小时候,也生得这般……”
丑吗……
谢钰也看向那个孩子。
默了稍顷,终是缓缓点头:“兴许是吧。”
这是他与折枝的孩子,无论长得什么样,他也不会嫌弃。
折枝这才似松了口气的模样,阖上眼疲倦睡去。
谢钰在枕边陪了她许久。
直至天光大亮,折枝醒转后,他们方一同商议着,给孩子起了名字。
唤作谢琅。
这个名字里,有折枝的私心。
琅与钰同属珍宝,又有玉石、洁白之意。
折枝希望这孩子长大后,也能够渐渐生得清隽好看些。
总不能一直如个泥猴儿一般,皱巴巴的,没有半点他们的模样。
这个名字里,也有谢钰的私心。
‘上窗风动竹,月微明。梦魂偏记水西亭。琅玕碧,花影弄蜻蜓。①’
这是折枝第一次赠他的锦帕上所绣的诗词。
琅是其中一字。
琅玕二字连起来,则是传说中仙树果实,其形似珠。
枝与果,母与子,本是一体,各当珍藏。
*
随着时间推移,冬去春来,折枝的身子渐渐恢复,谢琅也褪去了当初泥猴子般的红皱,长成了折枝喜欢的白嫩模样。
这一日,折枝正抱着他在房内徐徐走着,还低声唱着柔和的小调哄他。可是孩子还是在她的怀里扯着嗓子大声哭喊,撕心裂肺一般。
折枝急得秀眉都拢在一处:“奶娘不是刚喂过雪团,怎么还哭得这般厉害?”
雪团是折枝给谢琅取的小字。
当时她想着既是大雪纷飞的时候生的,又小得像是个团子,便下意识地唤了声这个名字。
一来二去,唤得顺口,便也就成了谢琅的小字。
“给我看看。”
谢钰放下手中刚倒的温水,走到折枝身旁,抬手接过了雪团。
“该换尿戒子了。”
谢钰只看了一眼,便平静答道。
他将雪团放在铺了软布的长案上,解开了裹着的襁褓。
果然如他所言,尿戒子已经快要湿透了。
折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立时便凑过来,似懂非懂地看着谢钰给雪团换着尿戒子。
前些时日她的身子还未恢复,雪团便一直都是谢钰亲自照料着。
久而久之,谢钰在照料孩子与揣摩孩子的心思上,反倒是要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熟稔许多。
折枝看着看着,忍不住轻声笑起来:“折枝从未想过,哥哥执笔拿剑的手,还能这般熟稔地给孩童换尿戒子。”
谢钰的长指略微一顿,终究还是将尿戒子系好,平静启唇道:“毕竟是你我的孩子。”
“那往后教雪团习字的事,便也交给哥哥了。”
折枝趁机将教孩子的事也托付给了他。见谢钰并未反驳,便又笑着搭了把手,把襁褓给雪团穿上,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换了尿戒子后,雪团果然不哭了。安静地伏在她怀中,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对她笑。
折枝细细看着他,有些出神地想着——
雪团的眼睛像她,高挺的鼻梁与薄唇则像谢钰,也不知道长大了是何等模样。
总之,不会难看了去。
折枝的思绪落定,杏花眸里的笑意愈发深浓了几分。
她抱着雪团走到谢钰身畔,探出指尖碰了碰他的袖缘,示意他俯身下来。
谢钰方在铜盆中净过手,此刻便一壁拿布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壁依言俯身。
折枝便凑过去,蜻蜓点水地在他的薄唇上吻了一吻。
“谢谢哥哥。”她笑着说道。
“谢我什么?”谢钰的视线垂落在雪团上,微微抬眉:“照顾孩子?”
折枝抱着雪团,笑得眉眼弯弯的:“谢谢哥哥生得好看,没让雪团丑了去。”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谢钰轻笑出声,从她的怀里接过了雪团,交由奶娘带了下去。
随着槅扇合拢,上房内的光线随之转为朦胧。
“哥哥?”
折枝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谢钰抬手,抚上她柔软的雪腮。
折枝已从那场名为生产的浩劫中恢复过来。
莲脸柔白,朱唇潋滟。
单薄的春衫掩映下,丰盈处愈见凝白,而银红色的丝绦重新系回腰间,更显腰肢盈盈一握。
似是原本含苞的芍药彻底在春色中绽放,明媚婀娜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从折枝腹中的孩子刚满七月,到临产,再到生产后的修养,他有多久没与他的小青梅亲近过了?
谢钰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
“穗穗说过,不再敷衍我。”他终是哑声启唇。
折枝望着他,潋滟的杏花眸里渐渐攒起笑来。
她带着谢钰走到画屏后去,悄悄踮起足尖来,伸手环上他的颈。
她阖眼,轻吻上谢钰的薄唇。
庭院外的春风走过窗楣,拂落一段银红色的丝绦坠在地上,春水般蜿蜒流转。
画屏后,柳暗花遮。
春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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