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军混战正激,一方鸣金,岂不助长敌方士气?更兼魏军士卒鏖战,虽占上风,毕竟不晓大局。金锣一鸣,皆以为己方不敌,于是阵列纷乱。
曹休听得鸣金,知道吕虔坏事,几乎把牙齿咬碎。但军心已懈,只得将错就错,回马退兵。
可董平此时见敌军败了,哪里肯舍,当即纵马当先追来,却不防曹休扭身一箭。待董平急低头伏鞍时,正射在帽缨之上,离额头亦不过数寸。
董平差点就被曹休一箭爆头,心头悚然,方不敢追。但魏军撤退之时,被梁山军掩杀颇多。甲仗旌旗,亦有所失。
曹休回到营中,埋怨吕虔不提。是夜,吕虔再谏:“都督奉魏王之令,镇守豫、兖二州。今若远离城池,恐非谨慎。不如据城固守,何必再与敌军野战?”
曹休闻言思忖一阵,亦以为然,遂连夜拔寨西去。董平闻讯,引轻锐赶来,却被休断后精兵截住。董平且战且走,行不数里,号角长鸣,伏兵齐出。平军不知底细,顿时心怯,被一阵掩杀,不敢再追。
董平收兵回本营,待等天明之时,魏军已去远。董平心头愤怒,便引军大举追来。
曹休到东郡城下,王伯当引兵马拦截,高柔在城中,急令史静、韩荣出城接应,两边混战一阵,曹休冲破袁军联营,杀入城中。
及至曹休已入城两个时辰,董平军马方到。眼见曹休已遁入城中,董平心中恼怒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至此,两边又是对峙,不在话下。过得十余日,董平连番攻打濮阳,仍无进展,心中不由一阵焦急起来,又来找到李密寻求破敌妙计。
李密正待答话,忽然心动,出帐看天色,望了一回,大喜道:“今番濮阳可破矣!”
董平闻言心中稍喜,忙问其故。李密这才答道:“某颇晓天象。今日观之,三更时候,必有西风大起。我早叫杨玄感将军准备一应器物,便为今日之用。如此如此,则濮阳城池,唾手可得。”
董平闻言大喜,忙与杨玄感、王伯当、刘辟、龚都等人各自安排去了。
是夜二更,杨玄感引五百精兵,备好放火之物,并有刘辟率一千军士相助,齐往城西埋伏。
到三更时分,果然西风大起,横扫天地,吹得城上旌旗,城下营蓬,尽皆嘭嘭乱刮。
猛然间一声长号,杨玄感挥舞令旗,部下军士,纷纷举起强弓硬弩,箭上涂抹火油,一起朝城头发射。
有些火箭落在城楼上,粘着号旗、敌楼,霎时熊熊燃烧。还有大量火箭越过城墙,飞射入城中街巷营房。
此时因袁军屯兵城东,民众搬迁近城西,多搭窝棚,谁料得遭此无妄之灾。须臾之间,延烧半城,火光直映红天幕。
军喊民哭,乱作一团。杨玄感、刘辟二人乘机引着军士,架起云梯,攀登上去。
一千五百人身上,皆裹着浸水的芦席,因此能避烟火灼烧,片刻之间,把城上剩余几个守兵,尽数格杀。
曹休等诸将在城中虽提防夜袭,何曾预料会乘风火攻,眼看军民大乱,急欲整顿时,刘辟引军从城南攻打,
龚都引军从城北攻打,杨玄感更引五百精兵从西门杀入,人人身负一捆茅草,到处纵火,城中更添火势。杨玄感本人亦挺槊在前,但又曹军兵将敢拦在马前,便是一槊过去,敌军兵将立时身亡。
突起大火,曹军一时未曾安排多少灭火之物,更兼大风鼓起,风涨火势,一时间全城都烧了起来,曹军兵将亦混乱起来,不能抵抗。未到四更,三门皆被打破。城中众多魏兵,各自不能相顾。
曹休见大势已去,急与韩荣、史静、高柔、吕虔等,引身边军马突围。吕虔道:“三面皆有敌,可走东门。”
曹休闻言却道:“敌攻三面,东门必有伏兵。我不如反冲南门,看他如何!”说罢下令城中兵马调头往南门杀来。
南门刘辟,看曹休引军舍死撞来,率兵阻拦一阵却抵挡不住,刘辟亦亲自与曹休战了十余合,自觉不敌让过曹休,被曹休冲城而出,径转西奔去了。
此时董平从李密之计,引三千军在城东埋伏,及闻曹休从南门走,再前往追时,曹休麾下败兵已去了十余里,眼见追赶不上,董平也只好放弃。
而此时曹休虽然败走,可城中魏军尚有数千未曾来得及跟随曹休逃脱,被堵在城中。此时这些魏军群龙无首,李密使人招降。这些魏兵眼见主将逃走,濮阳已落入袁耀手中,个个释兵臣服,不再抵抗。
如此解决城中魏军后,李密方令军士救城中余火。城内百姓,烧死数千人,伤者无数,哭父哀儿之声,盈城不绝。
王伯当见此惨状默然不语,李密心中亦是颇为愧疚,到是杨玄感却是神色如常,心中波澜不惊。
接着李密又教袁军兵卒安葬死者,设灵堂公祭,又抚恤伤残孤寡,这才心中稍安。
此战袁军虽收得降兵数千,却把城中粮食器械,大半烧毁,濮阳城亦残破。故虽是大胜,却也凄惨。
及至董平回到濮阳城中时,袁军已将城中善后工作完成大半,城中余火已经扑灭。于是董平倒也没有再管这些,反而径直找到李密道:“曹休虽败,身后李典终归麻烦,当如何克之?”
李密闻言思忖一阵道:“如今之计,莫若分一部军马,诱李典前来濮阳。将军却亲率精兵,迂回彼左翼,直取许都。李典闻讯必要去救许都,然后再以濮阳之军借机掩杀,其军自败也。”
董平闻言大喜,便令杨玄感、王伯当二将将,引一万余军,半是招降魏军,大张旗鼓迎战李典主力。自与李密、刘辟、龚都,引一万五千兵马,却走陈留一路,进袭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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