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银行的古代,当铺便是提供小额贷款的圣地,但恨的便是它的无耻盘剥。
但凡当东西,必先折一半的价,还有那高额的利息,让很多穷人无处赎回自己心爱之物。
虽然当铺明说不收兵器、偷盗之物,但实际只要有利可图,就没什么它不敢收的。
想来安平公主他们的燃料罐,便是被路过的贼人偷去,卖给铁匠不成,便转去典当。
“多谢掌柜的,我先去一趟当铺,回头再来找你。”
“诶,这就走了吗?”掌柜的眼睁睁看着一笔上好的买卖飞走,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一头雾水的张掌柜用手比划着大小。
而章玉林熟门熟路地来到当铺,柜上的朝奉竟还认得她。
“客官,可是过来赎当的?”
章玉林摆了摆手道:“暂时先放在你们这,我过来是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人典当一个铁物件,这么大的。”
朝奉认真看她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那是个什么玩意。
章玉林只好把图纸拿出来:“就是这样的,大概这么大,铁的。”
后面正悠闲坐着的大法师,一边喝着茶,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谈话。
“客官,你说的东西我知道在哪?”
章玉林喜形于色:“在哪?可是被典当了?”
大法师慢慢地走过来,居高临下道:“那东西还挺沉,南帮头拿过来的时候,我还鉴定过。”
旁边的朝奉,立刻明白了:“哦~原来是那个东西,他倒是想死当的,但我们没收。”
真当他们当铺什么都收吗?那南帮头虽然颇有些家资,但到底是叫花子,东西明显是偷来的。
“我拿不准那东西的用处,便没收。”大法师能在当铺做到这么一个位置,自然是因为眼睛毒辣,行事谨慎。
“两位可知南帮头住在哪里吗?”
两人闻言,立时便苦笑出来:“客官,做我们当铺这一行的,五六年都不能随意出门,他住哪里我等怎知。”
要不是南帮头多年来,一直和当铺有着买卖交情,便是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呢。
章玉林闻言,颇有些同情他们,五六年不出铺,岂不是跟坐牢没区别。
不过南帮头这么出名的人物,耿康安肯定知道,回头让他打听一下。
有了消息的章玉林喜滋滋地回去,远远看见院外梧桐树下,一对老夫妻正在抹眼泪。
她倒是奇了,这院子僻静得很,平日等闲看不到一个人影,哪来的老夫妻,巴巴跑到这里哭。
“老人家,你们怎地在这哭?”
“对不住夫人,我们这就走。”老夫妻估计是吃了不少生活的苦,满脸都刻着沧桑。
老夫妻俩也知道跑到别人门前哭,这种行为不吉利,看着像丧门星似的,哪个主家心里看得不膈应?
两夫妻匆匆就要走,却被章玉林叫住了:“等等两位老人家,这大日头,你们请屋里喝杯茶。”
连哭带晒的,估计身体的水份都蒸发干了,这样走回去,还不得中暑。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章玉林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老头子待要拒绝,可看到老妻口唇干裂的模样,便道:“那多谢夫人了。”
两人进门,迎面就看到一个绿脸妖怪,吓得两夫妻抱做一团:“有鬼!”
小院闹鬼的事情,早被传得活灵活现,现在大白天都能见到鬼,可见凶宅不假。
“哪里有鬼?”安平公主摸了摸脸上的膏药,好奇地问道。
“没事啊,那是抹了草药,”章玉林安慰两人,复又高声喊道:“狗子,来客人了,端两杯茉莉花茶上来。”
“好的,夫人!”狗子在厨房烧火,忙净了手煎茶。
“两位老人家,请堂屋里坐。”
不多时,狗子端着茶托过来,见了两夫妻便诧异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儿呀,你受苦了。”夫妻俩抱着狗子,泪眼婆娑,好不伤心。
安平公主哼了一声,什么受苦,她对狗子可是没打没骂的。
“夫人求你开恩,放我儿回去。”
面对老婆婆的求情,章玉林也很委屈:“我没关啊,他想回自然可以回去,又没有签卖身契。”
“少爷没来接我,不敢回啊!”狗子可没忘自己是被捉了现行。
听到这里,老夫妻又哭骂着胡乱打他:“早求着老爷给你放籍出去,偏你要跟着少爷混不吝,如今可怎么是好?”
大楚对于小偷一向都是重刑伺候,偷盗三两银子便是死罪。hTTps://WWw.xs74w.com
即便是从犯,只要抓到两次,那也是个死。
想想狗子被人当场捉住,腿打折都是轻的,弄不好,报官便要下死牢。
可怜两夫妻虽然生得多,但站住的只有这一个独苗,想想百年之后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不禁悲从中来。
安平公主被他们哭得心烦,没好气道:“你们适可而止啊。”
“放心吧,裴家和我要谈一笔生意,暂时还没想起来接人,等过几天你们一家就能团聚。”
裴家想白酒蒸馏工艺,估计以房子换方子,也不是裴歉一人能做主的,总要族中人都同意才行。
“谢谢夫人,儿呀,你以后可再不要偷鸡摸狗了,好好做人。”两夫妻临走之前,苦口婆心地叮嘱狗子几句。
又从怀里抖出一个手帕,里面有一些散碎银子,老婆子抹着泪道:“我儿做下错事,不知这些银子可够赔偿的。”
狗子眼睛立时红了,这是他们老两口多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棺材本。
“算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这些钱用不着,你们回去等好消息便是。”
老两口哭哭啼啼回去后,狗子便一头钻进厨房不肯出来。
晚上耿康安回来,章玉林便向他打听南帮头的事。
“南帮头我知道,他虽是入了穷教行,但因手底下有一些叫花子,积年下来,也是个小地主,明天我便上门找他。”
安平公主闻言插嘴道:“南帮头就是这一片丐帮的头,咱们要饭来的东西,还得分他。”
要不是因为这个,安平公主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去干街头卖艺的活。
“东西若真在他那里,咱们花钱买来也行,总不好得罪丐帮。”
章玉林深知乞丐也是不可小瞧的,弄不好里面会出皇帝。
“对了,狗子爹娘找上门来了,狗子怎么不跟着回?”
耿康安笑了笑:“他哪敢,我诓他中了剧毒,没有解药是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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